刘中文没有立刻回答。他好像鉴宝一般端详着手中的豆浆杯，将它摩挲着，打着转，抬起来很仔细地看上面的图案。然后手终于垂了下去。他说：
“我没得选吧？选择的权利是不会因为选项的多少而改变的”，刘中文又顿了顿，随后抬头望向天空道，“而且我也不想再来一次了。”
“那我便放心了。”
“第三套全国小学生广播体操，《七彩阳光》，现在开始！”
不知过了多久，嘹亮的广播声开始从操场上荡开。然后是“一二三四”的节拍声像海浪一样翻涌在这座小学周围。刘中文好像坐在海岸边的一块礁石上，海浪打到他这里来，只剩下徒有虚表的浪花。
“早操啊。”
刘中文坐着的位置刚好可以透过栅栏看见学校的操场。大大的操场上突兀地列着一小片红红的小人。那些穿着校服的小学生们就像一颗颗放在篮子里的红豆，此刻正随意慵懒地动着。
“真是出乎意料。”那人突然说
“嗯？”
“这所小学用的居然还是这么老的曲子。”
“怎么了吗？我以前也练的这个。”
“可这已经多少年了，他们居然还不换点新花样。”
“应该换成什么呢？”
“我怎么知道。但至少不是这种元老级别的曲子了吧。我看别的学校不是放什么《孤勇者》之类的”
“这样更土了吧……”
“嘿嘿”，那人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继续说道：“你还记得多少？”
“呃……‘爱你孤身走暗巷，爱你不跪的模样，爱你——”
“不是这个！我问你这操你还记得多少？”
“哦，操啊。”
刘中文凝视着操场上那群伸手蹬腿的小红豆，因为离得有些远，再加上有栅栏挡着，他看不太清。于是他跟着广播里播放的动作的名称，结合自己的记忆沉思起来。
“我记得……第一个应该是这样？”，说着刘中文曲肘横在胸前，然后两肘同时向后挣了挣。
“不对，第一个怎么可能是扩胸运动。”
“那是这样？”
刘中文又把手臂舒展开，随后努力左右转了转身子。
“也不对，这是体转运动。算了难为你了。”
“我好久没做了嘛。”，刘中文把手重新垂在了大腿上，一脸无奈地说
“也是。”，那人又笑了，但这次眼里带着戏谑，而戏谑深处，又藏着些许怜悯：“你以前也没机会好好做。”
广播这时播到了“踢腿运动”。远处操场上的队伍里，最后一排几个原先随意扭动身躯蒙混过关的小孩儿此刻兴奋了起来。
他们“嘿嘿嘿”地笑着，朝着前面一个瘦瘦的男孩儿，你努努嘴，我耸耸头，最后都蓄势待发。
“嘿！”
整齐的三条腿，像阅兵时踢的正步那样完美地踢在了那个瘦男孩的屁股上。
“哎呦！”男孩儿大叫一声，引来周围一圈人异样的目光。他连忙转过身去想要找出“凶手”，可那三个孩子此刻却无事发生一般站在那里，还满脸疑惑地问男孩：
“你没事儿瞎叫什么？”
男孩皱着眉头喊道：
“不是，刚刚有人踢我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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