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地面上所有阴凉都被缩减得十分渺小,仿佛世间所有黑暗都无所遁形。

王府议事堂外,有一股气势汹汹的军队,二十余人,为首的是身高七尺,五十多岁的男子。

男子身上未曾披负甲胄,浑身沙场厮杀磨砺的杀气也尽然不显。

男子头发花白,身着一身制式做工皆是考究无比的延维色长衫,双手附后,往里走。

毅然毅平两兄弟见此人,皆是作揖行礼,尤其是刘毅平,都来不及收刀入鞘,一手握着峡刀,就屈身行礼。

王璞见此人,闻风丧胆,失魂落魄。

扑通跪倒在地,直呼:“王爷。”

男人满脸慈祥,没有一丝杀气,可就是这天差地别的两极分化,最是让人见了胆战心惊。

他摆了摆手,示意无需多礼。

随后来到刘毅平面前,抬手便是给了刘毅平一个巴掌,把刘毅平的头甲都抽的歪斜。

随后,响亮的巴掌声不停地从议事堂院内传出。

江临城城南一百二十里山崖处,一棵水缸粗细、六丈多高、形状古怪,枝干扭曲的有些妖异的古茶树独独生长在崖间,最高处已然长到了山崖之上,人站在崖上可以采摘。

崖下云雾缭绕,看不见底。

陆家四人一行来到崖畔,看到了此番美景,也是连连叹绝。

迷雾云间仙客至,心随梦幻待澄明。

那一棵高过悬崖的茶树,也很难不被几人发现。

茶树周围有些许白雾缭绕,好似不是人间之物,还散发着被露水浸润过的有些厚重的香气。

让人心安几分。

几人来到崖畔往下看。目力所及的,只是树根往下仗余,其余的被云雾遮住,根本看不见底为何处。

四人并不打算往下,只是在那崖畔采摘一些,然后做好记录,回城以后再找搬山人来挪动此树。

天气不热,四人也没有取下防止树杈划伤脸颊的斗笠纬纱,就站在崖畔,采摘那已经有些长成枝叶趋势的嫩芽。

正采摘之时,其中采摘入神的陆心蕊没有关注到脚下光景,一脚踩空,就跌下了悬崖。

其余三人皆是惊慌失措。

陆心蕊坠入云雾之中,她闭着眼睛,想抓住崖壁让自己停止下坠,却也是徒劳。

她心一沉,遇到这十死无生的境地,换做谁也无能为力。

她闭上眼睛。

除非……

她的心境从心急如焚一下子转入如死水。

天底下怎么会有神仙呢?

霎时间,她眼前一花,下坠的身体似是被东西一拖,开始停止下坠。

她睁开闭着的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雪白。

雪白的袍子,目光上移,是一位五官俊朗,俊秀无比的男子。

男子长发飘飘,头顶一支银色冠冕,背上背着一把银色剑鞘。

眼神悠悠,是那书中的神仙无疑。

二人在那石崖云雾中的一块石台前落下身形。

男子脚踩的长剑也是盘旋一周回到剑鞘之中。

陆心蕊眼神空洞,有些惊魂未定,刚落地就腿软瘫坐在地。

男子也蹲下身型,一手附在她的肩上,不停的往她体内渡入灵气,安定心神。

“姑娘,可有大碍。”男子一边渡送灵气,一边问道。

陆心蕊收敛心神,胸前起伏不定,过了许久才稳定心神。

随后她只是看着男子。

男子见此,浅浅一笑。

笑容恬淡平和,让人如沐春风。

“我是来自御龙潭的修道之人,是好人,姑娘莫怕。本来不该在你们这类凡人面前展露修为的,奈何情况紧急,我也顾不得诸多禁制了。”

陆心蕊心思急转,心中打量一番,便放下心来。

陆心蕊起身,朝着男子施了一个万福。

“多谢仙人搭救。”

“无需多礼,只是待会我还要将这段机遇巧合在姑娘脑海中抹去,再送姑娘下山,不然会引来不必要的天道谴责。”男子应对得体,的确是那神仙中人。

至于那抹去记忆一事,陆心蕊并未多想,只当是修道之人不愿沾上人间是非因果而做的手段…

之一。

她从小就听父亲说,山中有神仙,超然世外,最不愿跟红尘打交道。

她轻轻点头。

陆心蕊与男子并肩而立,看着云海翻腾,景色动人。

那高过云海的山峰似是刚刚探出头的嫩芽。

小荷才露尖尖角,云海之上,有白鹭飞过,颇有一番早有蜻蜓立上头之意。

男子手掐道诀,长剑出鞘。

随后便是扶着陆心蕊御剑进入云海,云海被凌厉剑光撕开一个豁口。

长剑直贯而下,速度极快。

看着白色剑光流萤,陆心蕊有些恍惚。

这神仙是白色流光,那那一抹导致自己跌落山崖的红色异彩呢?

原来陆心蕊跌落山崖,是因为在云海中看到了那一抹突兀的红色流光,一闪即逝,为了看清些,就凑近了,却是全然忘却自己身处何地,以至于跌落山崖。

飞剑上二人来到崖底不过一臂高度。

长剑归鞘,两人轻轻一跃落下身形,在崖底溪涧之前的乱石堆落地。

陆心蕊又是一个万福,顺势挣脱男子扶住自己的手。

“再次多谢仙师。”

男子微微点头,随后伸出手指,手掐道诀,在陆心蕊额前点了点,一缕白光进入陆心蕊心湖。

裹挟掬起那一缕记忆流水,随后便离开心湖,回到男子袖中。

陆心蕊眼前一花,似是弥彰横生,头晕眼花,她扶住一块巨石,低头闭眼缓神。

再睁眼,身遭已无那白衣男子身影。

奇怪的是,那关于那位仙师的记忆,依旧留在脑海之中。

难道是那仙师术法出现纰漏了?

还是有其他什么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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