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给我滚

“当男的成本更高而且回本周期长。”这里是劳动力市场，应聘者是不是人才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家是否愿意给你五险一金。

黄曦的碰壁是真实的，我们即将进入的市场环境就是如此。本科毕业和英语四级证在不属于自己的岗位面前像两个笑话。

招聘会上基本都是本地的中小型企业，招聘岗位不是力工就是会计那类的。这跟我们考上大学的时候胸怀的抱负大相径庭，十八九岁时的慷慨激昂被搁浅了，被拍在了沙滩上。

招聘会历时四个小时。下午两点我们一行坐一路公交车回到学校。在车上的时候，李梦瑶问：“今天收获如何？”我摊开手，一摞花里胡哨的招聘启事和公司简介，“收获颇丰。有插花师，有整理师，有电工，有物业公司前台。最好的是这个，”我抽出一张招聘启事，“保险公司业务经理。”

罗园问：“哎，业务经理？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不，你说错了。”我说，”我曾经打听过，在这种公司，出去跑业务的全叫经理。这些人基本工资极低，全靠业务效益支撑收入。”

黄曦说：“哦，那是挺扯淡。”

李梦瑶：“所以，你以为你有多厉害？那些扑面而来的就业机会其实就是你本身价值的缩影。”

罗园悄悄凑到我耳边，说：“没事，不用担心，我厉害。”

我问：“你指的是哪方面？”

“我爸有钱啊！以后上社会跟哥混，哥罩你。”这个确实，我之前就听说罗园家里有一些钱，父母是做餐饮生意的，罗园小时候被喂养得很胖。他原名叫罗圆，父母希望他心宽体胖，财源滚滚。随着罗圆一天天长大，果然向着父母期待的方向开始发胖，越来越圆，越来越圆。初中时，罗圆被班里的班花迷了双眼，开始减肥塑身，还趁机撒泼打滚给自己改了名字，变成罗园。

生意人的世界可能赚钱才是王道。我记得小学那会班里有个同学，父母生他姐那年，给他姐取名叫钱钱。又过了几年，生了我这个同学，取名叫钱送来。他的父母看问题很实在，对孩子期望很高，奈何实在是文化有限，这两个名字被我们嘲笑了小学六年。

如今看来，这两个名字背后简直是人生真谛。还有几个月就走进社会了，没有罗园的好家当，加上还有个酒蒙子爹，让我不得不提早为自己做好打算。我不知道罗园的话里有多少真情实意，只是像看一个笑话看着罗园为我的未来做出承诺。

没有任何力量的承诺。

今日 19--31℃，小雨。天气预报建议出门带伞。

来这儿上学以后，发现天气预报就没有一次是准的。有一阵子接连五天都收到了下雨的预报，我顶着炎炎烈日夹着雨伞穿梭在校园各个角落，不知疲倦。黄曦不止一次质疑我，“你手机定位的是咱们这儿吗？”

连续五天骄阳似火后，第六天我愤愤地把雨伞撇了。那一天，天降大雨。恰逢文科楼和理科楼之间的下水井堵了，积水一米多高，有几个骑自行车的膝盖以下都湿透了。我突然被一股不平之气支配，提着裤腿准备横穿过去。

“滴滴！”罗园那个傻子从校外开车回来了，离老远就朝我鸣笛。我无动于衷，依旧小心翼翼地趟河，不料他一个急刹车停在我面前。

水，一秒没过我的大跨。我缓缓放下裤腿。

“哈喽！快上车！”

“嗨，顾然！哗～～”班长双腿起飞，骑着时速五十迈的电动车飞驰而过。漂亮的水花溅起老高。之前被我烫糊的那两绺头发沾水后直接垂落，“嘀嗒嘀嗒”在脸上作诗。

我站直了身：“你们俩，都，给，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