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中渐渐泛起亮光,陆齐羽眼前还浮现着闭眼前映入眼帘的最后一幕,鲜红的血液从胸口喷出,让他不禁反胃。

艹,哪里带这么背刺的?!

沈姨的偷袭让陆齐羽措不及防,代惊愕与愤怒逐渐平息,陆齐羽才感受到五感的逐渐回归。

“快快快,倒杯水来,二哥醒了!”耳边嗡嗡的嘈杂让陆齐羽略觉吵闹,突然间出现一句清晰可闻的话语瞬间将他惊醒,让不适感也减轻不少。他努力理清思路,让充斥混乱的头脑终于冷却下来。

此时他才分出心神,尝试感应着身体的情况。四肢乏力,似乎难以动弹,阵阵眩晕不知因何而起,撕裂心神的疼痛传来,但并非从胸口洞穿处,而是在后背脊柱附近。

陆齐羽尝试着挪动身子,但并未成功。他的后背紧贴着一块坚硬冰凉的东西,一个荒谬的想法冒了出来:

这不会是个床铺吧?!

仔细思索了一下,对比了一下每晚卧在床上的体感,陆齐羽认为真相大抵八九不离十。

在身边那个家伙大呼小叫之前,陆齐羽费劲力气睁开了双眼。

“尹鸿祝,你可算醒了,我们还以为你这家伙就这么撒手人寰了呢!”一道清脆的女声从远处传来,隐隐带着呜咽。

陆齐羽仍有些迷茫,自己承受致命伤后竟然没死,甚至现在好像已经不在聚集地中了,身边也尽是些不认识的陌生人。

眼前模糊的视野渐渐清晰,自己果然躺在一张床榻上。这床榻如自己十几年来躺过的那张一样,都相当简陋,没有床垫,只有一张单薄的草席堪堪盖在坚硬的石板上。他正准备起身,然而后背传来的剧痛让他打消了念头。

陆齐羽只得尝试着转动脖颈。两个人守在床榻旁,其中一名男子头戴斗笠,身披棕叶编成的蓑衣,胡子拉渣,正在案台边捣鼓什么;另一个少年身躯瘦弱,用一块黑布蒙着面,指露出一双狭长狡黠的眼睛,眼中流露出担心与惊喜。而刚刚说话的女子正匆忙地从门口跑来。

带着满满的疑惑,他正要开口,刹那间,陆齐羽眼前的一切静止下来,所有色彩都归于单调的黑白。惊愕之后,他反倒心中安定不少。

总比毫不知情被扔到这陌生的地方好。

正当陆齐羽失神之时,他的面前缓缓呈出一片充斥黑白的天地。没等他回神,繁多的颜色重新出现在视野中,糅合起来组成一幅光怪陆离的景象。

又一阵刺眼的白光后,陆齐羽的视角仿佛被高高挂在天上,这片土地上的一切都被他收入眼底。他尝试着左右张望,但视角却并未随着眼球转动而移动,被锁定在了一个角度。

这是应该是一片草原,但不似被朔风席卷过后的模样,遍地皆是生机勃勃的绿色。肥美的草地,青葱的树木,碧蓝的湖泊共同交织出生命的画卷,各种奇形怪状的动物在其上活动着。

陆齐羽从未见过如此场面,不由瞪大眼睛,新奇地观察着一切。

没等他仔细察看,视角突然拉近,眼前出现了一名背着采药筐的少年。那少年衣衫褴褛,双手扣着土壁,徒手爬上一座小丘,弯着腰,拨弄着杂乱的野草,正从中挑拣着有价值的草药。

突然,一阵划破空气的刺耳呼啸声引起了少年的注意,随即又传来物体撞击地面的巨响。他抬起头来,却猛地后撤几步,陆齐羽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也不由地惊了一下。

原本翠绿的草地被砸出一个焦黑色的大坑,如同大地的伤口。四周散落着染血衣服的碎片,散发出阵阵血腥味。其中躺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似乎陷入了昏厥,斑驳的灰衣破损不堪,衣摆上也沾染着暗红色的血斑。

那少年小心翼翼地靠了过去,蹲下身细细查看,但没敢去触碰。一会儿,他直起身,驻足沉思片刻,便跑回了村落。

待他再次回来,身后多出了一架板车。车架四周围着木板,中间铺盖着一张大毯,上面摆满了各式杂物:两三件单薄的衣裳,一个不大不小用来装水的葫芦,几个放满新鲜草药的木盒以及一把生了铁锈的长刀。

他小心地挪开这些东西,腾出一处空间。随即,他的目光再一次落在伤痕累累的男子上,犹豫涌上心头。

“他伤势这么重,一来也不知能不能好转,二来搞不好和父亲一样,被人追杀落得这等下场……究竟要不要救他呢……”一道声音突然传入陆齐羽耳中,成熟中似乎带着一丝沉重。

陆齐羽愣了一下,心中莫名意识到这好像是那个少年的内心想法。他耐着性子接着看下去。

少年踏了踏脚下的土地,最终一咬牙,将男人轻轻从坑中抱起,放到他的板车上。

“娘的,今天我就干了这一苦差,死就死呗,反正也没什么可念想的!”少年的话语一字不差地落入陆齐羽耳中。正当他思索之时,眼前的画面突然闪烁,斑斓的色彩从视野中脱落,随即又重组起来。

眼前是新的景象,但视角终于不再高高挂在天上,陆齐羽也终于能够平视那少年。

一座简陋但还算结实的木屋立在黑褐色的土地上,周围的杂草已被清理干净。

屋外,夕阳的余晖洒在少年身上,为少年那专注的神情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他蹲坐在简陋的灶台前,手中拿着一个破旧的蒲扇,轻轻地扇动着火焰,熬煎着治愈用的药草。

火舌轻轻舔着药罐,他静静地盯着眼前的被烧的灰黑的药罐,不由自言自语道:“尹鸿祝,这是你多久以来第一次为别人熬制药品,呵呵……”低笑着,他又轻轻挥了挥蒲扇,那双眼睛透露出与年龄不符的成熟和复杂。

原来这少年便是尹鸿祝。那我岂不是占据了他的躯体?!

陆齐羽回想起那女声叫唤的名字,本已平稳的心神又起波澜。

注意力重新回到画面上,尹鸿祝正小心翼翼地将药罐从灶台上端下来,轻轻地倒出一小碗热气腾腾的药汁。

走入小屋,狭窄的空间里只有一张板床、一张桌案、几把木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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