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拱殿上,看着以蔡确和王珪为首的相公们殿前奏事,赵煦冷眼旁观。
他要上朝不是为了马上拿回权利,不太现实,满朝文武,和高坐御座之上垂帘听政的太皇太后高滔滔都不会同意。
虽然他这个太子乃至皇帝的位子都离不开高滔滔的一力支持,但他可不觉得她这个祖母这是一片好意。
他父亲神宗病重的时候,可是有一帮人要立他那两个叔叔为帝的,大宋可不是没有兄终弟及的先例。
虽然他那祖母最后还是把皇帝之位交给了他,但是也没说这皇帝就换不了了。
至于下面那些文武百官,不管是新党还是旧党,他都不敢相信。
别的不说,从真宗朝开始,北宋的这几个皇帝死因都大有问题。
真宗两个女儿全都早夭,六个儿子活了一个,之后病死,晚年病重的时候还差点被政变。
仁宗十三个女儿九个早夭,三个儿子一个没活,才不得已过继了他祖父。晚年还变成了疯子,说皇后和宦官张茂则谋逆,不过被文彦博压下去了。
他祖父英宗和父亲神宗都是三十多岁就得病暴毙。
他兄弟十四个兄弟有八个早夭,才能轮到他这个老六登基,历史上,他自己也就只活了二十五岁。
想到这,一股凉意直窜赵煦脑门,“我都穿越过来了,总不至于吧。”
“这北宋皇宫怕不是有毒吧。”
没等他继续遐想,一个洪亮的嗓门吸引了他的注意。
“启禀娘娘,臣职方员外郎邢恕有事启奏,我大宋以孝治国,依惯例,陛下今日不当视朝,请陛下辍朝。”
“请陛下辍朝。”
“请陛下辍朝。”
看着殿上一多半的人都一起行礼,赵煦吓了一激灵。
“靠,还有这么一说吗?”
他又不是专门研究宋史的,哪知道这个礼仪。再者,他身边都是她祖母安排的人,也没人敢和他多说。
“有意思。”他看向对面一脸平静的祖母。
高滔滔端坐在御座上,不为所动,淡淡道,
“诸卿请起,陛下年幼无知,非不守孝道,老身会多加管教。来人,请陛下回宫。”
没等他祖母身边的梁惟简过来请他,赵煦突然站起来,一步迈了出去,三两步就走到了大殿中间。
赵煦先是两手作揖向大殿下的群臣行了一礼,然后一脸悲痛欲绝地抬头大哭,“父皇,儿臣想你,儿臣每日都做梦,梦到你在这大殿上唤儿臣的名字。”
“儿臣想来这里看你,儿臣不想一个人在寝宫被关着,儿臣害怕他们。”
赵煦这一刻影帝附体一样,再加上本来就年纪小,更是有几分感人至深的意思。你想想,一个十岁的小孩当你面哭着说想爸爸,估计没几个人能铁石心肠。
看到这一幕,饶是老谋深算的那些相公侍郎也愣住了,有点不知所措。
你皇帝不管是发病还是发疯,我们还都有相应的法子,别说,仁宗还真在大殿上发过疯。
但现在一个不到十岁的小皇帝在大殿上哭,还是哭他的父皇,他们的先皇,这让我怎么搞?总不能说他不守礼法吧,还是找人去哄他。大家把目光都投向了另一侧的太皇太后高滔滔。
“害怕他们,他们是谁?”
这时,群臣中一个容貌清癯瘦削的老者眼神一凝,与站在身旁一侧的左相王珪相视一眼,见王珪微微摇头,老者将目光挪开,却没人发现,他眼睛中好像有寒光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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