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楚支楞起小摊,一张小桌子,一张小板凳,简单明了,他坐下静静等待生意到来。
李如玉拿了把椅子坐在张楚旁边,问道:“阿楚,我听旁人说你考试时作弊,是真的吗?”
在她眼中,张楚是一个非常老实的男人,怎么可能会作弊呢?她不信传言,所以要当面问个明白。
张楚苦笑着摇摇头回答:“作弊是大罪,我若是作弊,早就被诛九族,只是被诬陷罢了……”
从原主的记忆中得知,他根本就没有作弊。
在院试中,他认认真真考试,却遭人陷害,不仅被赶出考场,还被剥去童生身份。
消息以讹传讹,就成了原主考场舞弊。
如今朝廷腐败,状元丶榜眼丶探花都是内定的。
秀才丶举人丶贡士丶进士等则是明码标价,给钱就能成。
原主一身才学,奈何给不起钱,只能止步童生。
因得罪大人物,连童生的身份都没保住。
闲着无聊,没有生意,张楚索性和李如玉闲谈起来,讲解当今朝廷现状。
按照他目前对乾国的了解,属于是流水的皇帝,铁打的世家,五姓七望,千年不变。
皇朝迭代,而世家千年不衰,朝廷上大大小小八百多官位,皆由世族子弟垄断。
即使如今已施行科举制度,也撼动不了门阀士族的强大根基。
富,能延续几十代,乃至上百代。
穷,难以活不过三代,因为到了第三代,基本是绝户,不是孤独终老,就是死于天灾人祸。
李如玉静静听着,脸色忧愁,无奈叹了口气,道:“哎,咱们这等底层百姓岂不是一辈子也不可能翻身?”
“是这样。”张楚点点头。
这世道,铁匠的后代永远是铁匠,官员的后代永远是官员。
乞丐的后……乞丐没有后代。
除非能出一位黄巢这样的狠人清洗一番门阀士族,不然普通人根本没有出头之日。
李如玉又问:“那你将来打算怎么办?读书这条路是走不通了。”
张楚两手一摊,一副摆烂模样,笑道:“能怎么办,就这样呗,靠着代写书信丶逢年过节写写春联贺词,也不至于饿死。”
“也挺好。”李如玉轻轻点头,想了想,提醒道:“听说你最近老去花楼,这可不行啊,花钱不说,还容易染病,前几天县北的孙老头就是因为花柳病死的,你可要悠着点。
“莲儿应该是不会回来了,你有想过再娶吗?”
莲儿,全名赵小莲,也就是原主老婆,一个爱慕虚荣的女人。
赵小莲十八岁嫁给原主,看原主童生身份被剥去,无望高中后,她上个月携款离去。
听远方来此的商人说,赵小莲好像是去了南方,给一位富家姥爷当小妾,反正日子挺不错的,就是晚上要伺候一个糟老头子。
“自然是想再娶,不过我一介穷书生,年龄又大,体格文弱,谁会看得上我啊?”
张楚苦笑摇摇头。
在乾国,女子在十六岁到十八岁这个阶段就开始嫁人,不是门当户对,最少也是年龄相仿,或男方体格健壮有力。
和张楚同龄的女人,基本已成几个孩子的母亲。
即使没有嫁人的大龄剩女,也瞧不上张楚这样的文弱穷书生。
穷男人越老,娶老婆越难,古今如此。
李如玉内心仿佛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小脸渐渐红润起来,小声说道:“你要是不嫌弃我,不如咱们凑一对。”
她语气极其不自信,一是因为自己比张楚大三岁,二是因为自己是寡妇。
乾国百般禁忌,其中有一条禁忌是说,娶寡妇会倒霉。
这种说法根深蒂固,深入人心。
大部分男人都害怕沾染霉运,不敢娶寡妇。
只有那些尚未娶妻,或已丧妻的老鳏夫才愿意为了幸福生活,逾越禁忌。
可老鳏夫都是一身毛病,脾气臭,李如玉看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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