纣王非常宠爱她,她要什么,纣王就给什么,她不要什么,纣王就下令那样东西再也不可以出现。
更有鱼水之乐,床笫之欢。
“他不在乎我是人是妖。就像你一样。”妲己对牧戈微笑道。牧戈看着如此纯洁无瑕的面容,心中不住忏悔,她真的不该先入为主。
“他知道你是妖?”
“不知为何,天子剑变得邪戾无比,可娘娘从未嘱咐过,一见到我,便将我打回了原型。两个妹妹说,报复子受最好的办法就是盗走天子剑,这剑自从沾了他们血脉之后,便与王朝的气运息息相关。若我能盗走天子剑,就是对他最好的惩罚。
可是我没想到天子剑如此厉害。我有九千年的修为,不日便能脱胎换骨,可一靠近天子剑,我便被凌厉的剑气所伤。常人接近,分明无异。
他知我是妖,并未诛杀,也未昭告天下。他说,我就是我,人和妖对他来说没有太多分别。
人人都说百年基业,让他修帝王心术。他曾也那样心系百姓,可是他太累了。以血祭剑既是王朝的荣光,也是每一代一生的诅咒,凡帝王必须用自己的身去饲剑,这是邪物,是皇族世世代代摆不脱的恶咒!”
那位铸剑的先祖确实可敬,若非帝王,也是一位铸剑的人才。祭剑可保王朝气运,但血脉与宝器相连,肉体凡胎所受到的影响可能非是血肉之苦这么容易。
“我答应他,找出帮他摆脱天子剑的办法。所以我不能走。他不负我,我不负他。”
妲己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坚定。牧戈也不免有些动容。
“贵妃娘娘——”
“贵妃娘娘——”
宫娥寻找的声音此起彼伏,此刻东方泛起鱼肚白,熹微的晨光初露。
妲己的脸色刚刚恢复正常,身上的冷汗尚未退却。
“娘娘,我们要出去吗?”
“不。”她闭起眼。
“贵妃娘娘去哪了啊…”宫娥的声音渐近,“这好端端的,也没人见她从宫里出来啊。”
“这可怎么是好。回去怎么和娘娘交差呢?”
“你就快些找吧,不然娘娘又要挨罚了。”
这是姜后的侍女。
正当牧戈心中好奇姜后要做什么时,妲己忽然起身,道:“我在这里。”
牧戈也只好扶起她并不能站得很稳的身体,慢慢地往王后行宫走去。那些侍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欲言又止。牧戈心里顿时产生了不详的预感。
妲己寝宫金银堆砌过多,满目望去毫无重点,过度奢华,而姜王后的寝宫布置得恰到好处,兽炉瓷瓶不多不少,又有盆栽点缀,廊上淡绿色的竹帘衬出几分素雅清静。这份典雅高贵的布置,很难让人想象姜后是个苛责歹毒的女人。可谓知人知面不知心。
正殿上不仅有姜后,其他大小妃嫔皆列两旁,姜后在主位上,百鸟朝凤。
姜后的打扮也十分得体,即便休息得不佳,脸上的脂粉也盖住了蜡黄的脸色,头上的珠钗不多不少,既能体现皇后威严又不夸张。
妲己不施粉黛,未饰钗环,别有一番清丽。诸位嫔妃也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大胆妖狐,你可知罪?”
姜后的质问如同一地滴进油锅里的水,满堂炸了锅。
“什么意思…她是妖怪?”
“还是狐狸精?我就说人怎么会长得这么美?”
“定是使了妖术,迷惑大王。”
“她会不会突然伤人…”
一时间,兴奋也有,恐惧也有,好奇也有。
妲己站在堂下,目光在诸位美人之中游动。
“她看我们干什么呀?”
“娘娘,她不会要杀了我们吧。”此言一出,几位美人面露惧色,纷纷自己往后推,把别人往前推,扑通一声,撞到了王后宫中的香炉。
姜后冷笑一声,抬了抬手,一群修仙模样的女弟子走了出来,其中一人手中捧着一面宝镜。
这些弟子各个头上是青纱飘带,翡翠阴阳服,系王母结,蹬踏云鞋。这身装扮,是云中子座下弟子无疑。她知道这位云中子是元始天尊座下弟子,虽不在十二上仙之列,但算是自己的师叔。
云中子向来悲天悯人,看来也觉得妖狐在君王卧榻之侧,对天下百姓都是大大的不利,此番他的弟子怕也是为妲己而来了。
但观三教,惟道至尊。上不朝于天子,下不谒于公卿。避樊笼而隐迹,脱俗网以修真。
雪霁在心中默念三遍。她刚入门不久,这是她进师门后第一次下山,居然可以进成汤的王宫,眼前站着的居然是成汤的王后,堂下跪着的是大王的宠妃,她险些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她又看了旁边的师姐们。她们的脸色十分平静,仿佛这是跟喝水吃饭一样平常的事情。她又想,自己要是露出一副太没见识的样子,岂不是给她的师父丢脸?
想到这一层,她仔细打量那妖狐。
果然是妖怪,长得真的太美了,眼角眉梢皆是勾魂摄魄的美,却不媚俗,不讨好。她只是天真,只是那样静静地看着你,你的样子映在她清澈的、不含一丝杂质的瞳仁上,会觉得自己被渡上一层神圣的光晕,再也不敢做什么造次的事情。雪霁自恃相貌在女人中算是第一流,此时也惭愧,又觉得嫉妒。
这一份冠绝天下的姿容,今生得见,死而无憾。
“诸位不必害怕,道长会为我们料理她。”姜后的眼中闪过一丝狠毒,随机看向那面宝镜,毫不掩饰露出大仇即将得报的快感,“这是道长的照妖镜,近日宫中怪事频发,人心惶惶,我身为王后,理当为大家主持公道。”
“你可有话说?”姜后为显自己仁慈,假惺惺道。
“妖又怎样?”
这话一出口,满座皆惊,姜后本来满腹的长篇大论,极尽羞辱之能事,此刻被这一句“妖又怎样”噎住了,张了张口,有些尴尬道:“既然你已承认,便也不必再费口舌,道长,此狐妖就交给你们处理吧。”
雪霁有些手忙脚乱地要去摆好阵法,开始行动。她们开始移动到各自的位置上去,衣袂翻飞,姿容清丽。不知道有谁在下面说了一句“这仙家也真会享福,藏了这么些个漂亮的姑娘。”听罢雪霁飞快地用眼神寻找了一下,未果,只觉得脸皮上微微发热,心里头却像住了个小鹿似的,雀跃得不行,脚步也轻快了几分。
“且慢!”牧戈情急之下喊道,“虽然娘娘是狐妖,可杀人刨心之事却还没能下定论,怎能轻易处决?”
“这丫头倒是忠心护主。狐妖都不怕。”
“怕是狐妖使了什么妖术。”有人笃定道。
“可是…她说得也不无道理。”有人迟疑道。
“你怕不是也被迷惑了吧,”说话的女人往后退了两步,仿佛离得近了就要被传染。
“你胡说什么?”那人有些愠怒,便扭过头不再理人。
可是妲己又不再说话了。即便是再如何,也要为自己申辩几句吧。
“是我做的。”
?
这怎么和台本不一样?
妲己用一种抱歉的眼神看了看她。
真的是这样的吗?所以她刚刚其实是为了安抚自己伺机动手,所以才对自己袒露身份毫无顾忌?
这样一想似乎也合理。
“且慢,此时须禀告大王。”牧戈抬首道,既然此事已经解决,那衍自然是要被放回来,纣王早一天知道这事,兴许衍就少受一天苦。
只是不知道纣王听到自己王后当众宣称自己的宠妃是狐妖是什么反应。
姜后对这个提议甚为满意,她要让那个男人看看自己爱的女人是个妖怪,即便是真爱,也是人妖殊途,不为天理所容!他还有天下,还有王位,她不信他能忤逆先王,为了一只狐狸,丢了祖宗百年基业。想到这里,她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随即着人去禀告纣王。
此事算是告一段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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