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上药了。”他撇了一眼桌上的药膏,淡淡道。
“这什么药?”
“白玉膏。很平常。”
由于不能离烛火太近,只能在稍微暗一点的地方上药,本来牧戈要自己上药来着,结果那药膏一碰到伤口就疼得不行,她对自己根本下不了这个狠手,梵英见她老疼得缩手,只好一手捉住牧戈的手腕,一手上药。
“啊——嘶,好痛,好痛,能不能停下?”牧歌一边使劲把手往回缩,就像四五岁的小孩要打针似的,那边梵英只能不断加力道,往回拽。
他拽得有些不耐烦了,抬眼冷声道:“不上药也行,会留疤。”
他的眼中映着牧戈背后的两盏鱼灯,狭长温和的眼中带着火光,还真像是发怒了。牧戈像是被训了的孩子,乖乖的点点头。
正当牧戈以为要上完药,梵音刚刚松开牧戈的手腕,又卡着牧戈下巴,牧戈一悚,条件反射似的往后一退,用一种“你要非礼我”的眼神看着梵英。撞上的是梵英无比冷静的眸子,他有些无奈道:“脸上也受伤了。”
由于他的表情实在是太过正经,牧戈努力地不去往别的地方想。但是看着梵英那双极为好看的眼睛,他的手在自己的脸上轻柔地涂抹药膏,配和认真的神情,牧戈脸上还是微微发烫起来,她觉得自己的心跳突然好快。
上完药,他叮嘱了一句不要乱碰伤口,就转身收拾东西去了。
“你干嘛要给我上药?”牧戈看着他的背影,怔怔地问道。
“我巡山已经看见若水师妹了,以为她跟往日一样是来找我的,便避开了。”他一边说从书架上找书,最后目光落在了案几上,摊着牧戈刚刚看过的那本。
“我闲得无聊,随便翻翻。”牧戈解释道。
“你先好好休息吧。”梵英扫了牧戈一眼,示意她可以睡到垫子上。
“啊?就这样?”牧戈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游荡了一会。
“放心。我不会动你。”
“......”
第二日上午又是一番来回拉扯上药。
雨一直下到第二天中午都没停的意思。牧戈百无聊赖中,又从梵英手中把书抢了回来,终于是从这十分厚重的一沓书里,找到了藏宝洞三个字。
很可惜,这里只介绍了藏宝洞为太乙真人收集法宝的地方,并未说谁人看守,何时可去,只留下一行,洞口有缘者可见。
“你对藏宝洞感兴趣?”
“我就是好奇,哈哈。”牧戈干笑了两声,“你们难道都不知道藏宝洞从哪里进吗?”
梵英依旧严肃道:“这是乾元山最重要的地方,藏宝洞的门怎么开,恐怕只有师父本人才知道。”
“这么坑?”牧戈小声嘀咕道。
她记得她的主线第一段,就是去藏宝洞找一个什么什么悬梁卷,然后从什么什么乾坤镜里直接到朝歌皇都。
“你知道一面镜子吗,可以从一个地方传送到另外一个地方的那种,叫什么乾坤什么镜,我忘了名字了。”
“你说得是乾坤混元镜吧。传闻人身大小,金鸟纹边,共有两面,一面不知所踪,一面之前被奇人异士搜罗到,送给了成汤王室。”梵英罕见地显露出感兴趣的神态,话也多了一些。
哼哼,我知道另一面就在太乙真人的藏宝洞里。
“那现在外面是什么样的?”
“你说人间?”
“嗯,正是人间。”
“在我上山之前,西伯侯被囚。其他三位诸侯也蠢蠢欲动。”梵英缓缓道,“总之那时候就四处人心惶惶,总说战火将起,现在应该也差不多。最近也有流言,说是有人想要重开封神榜。”
“那你呢?”
“我?我一介小小仙徒,没有这么远大的抱负。”他神色有些诧异,像是不敢相信这个问题。梵英也不全然是座冰山,说到他有兴趣的事情,会有别的表情。
“我还以为你会说,我势必要在封神榜上留下我的姓名呢。”
梵英自嘲一笑,“天下能在封神榜上留名者,凤毛麟角,我这等凡人,不敢奢求。”
可是封神榜到底怎么留名,要是上面有个哪吒,那我也改名叫哪吒不就行了?牧有些好笑的想到,这游戏会不会没想到这个漏洞?还是说已经给填上了?可惜她刚进游戏就被强制赋名了,连改的机会也没有。
“那什么什么悬梁卷呢?”牧戈有些不好意思,她说名字都是说个一鳞半爪,梵英倒是说得好得不得了,就像学渣在学霸面前出丑。平常她才是学霸的那一个。
“应该是永续悬梁卷。”梵英说完瞥了牧戈一眼,像是要被她的无知给震惊到了。
“对对对,就是那个!”牧戈不住点头道,“这个是用来做什么的?”
“传说是用来封印神物魔物的,这东西只有个传说,但在世上几乎没出现过。因此世人都不知道具体用法,只是徒有传闻。”
按照符云的说法,她老妈连并着跟她一起带给清鹤东西绝不可能是乾坤混元镜,那么从游戏里游戏外的推断来看,就是永续悬梁卷了,这东西在人间不常出现,倒也好解释,全都被太乙真人缩在藏宝洞里了,谁还能出去用?
“什么传说?”
“传说此物是女娲娘娘挂在天门的横梁上的,一端始终在地上,无论天梯多高,它的一端都在地上。卷起来,又很小巧轻便。传说这宝物出世的时候,将敖广封印在了里面,之后就再也没有出世过。”
她老妈给了她这么厉害的傍身法宝,她感动得简直要哭出来了。
梵英看着牧戈东问问西问问,到处走走摸摸看看,不禁抿了抿嘴唇,心里不知为什么有些触动。
外面大雨依旧在下,落入山间,在山脚下汇入一只小溪中,此刻溪水暴涨,夹杂着被冲刷下来的枯枝败叶,流向远方。
即便是在现实里,牧戈也未曾见这样大的雨。
如果滴水穿石是这个力度,那估计也用不了几年,所谓大力出奇迹嘛。
她走到洞口,看着面前的雨帘自带着一股潮气,再往前走,丝丝缕缕的水珠飞溅在她的脸上,身上,凉飕飕的。
梵英也不知道自己是吃错了什么药,鬼使神差地跟在牧戈后面。
“我们在这呆了几天了?”牧戈回头问道。
梵英答:“三天,我给你上了三次药。现在应当是下午了。”
“你说这雨什么时候能停啊?”牧戈看了看这雨,又密又急,声势浩大,像是要洗去尘世一切污浊。
梵英凤眸微阖,小幅度摇了摇头。
突然,不知道是否上天感知到牧戈的愿望,一道金光从云层的裂隙中洒下,切开了数日的阴霾,仰视起来,乌云之中一道灿金的裂口镶着夺目耀眼的金边,阳光抛洒而下,明媚灿烂。
雨势渐小,从倾盆大雨转到绵绵细针,山间花木皆抬起头来,向着灿阳而生,腐朽的枝叶早已被大雨冲走,剩下的正是经历过严峻考验重获新生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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