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康,三月。
残阳如血,掠过大川江河,最后被遥远的山谷一口吞没。
夜色笼罩了南陵村。
“七伯,你看前面,是不是有几户人家?”
说话的是一个锦衣少年,年约十五岁,眼睛炯炯有神。
被他叫做七伯是一个高大的中年男子,顺着少年的目光,他也看到了不远方摇曳的灯火。
“看样子是座村子,既然如此今天就在此修整一二。”七伯略作思考,道。
闻言,他身边的五个少年顿时精神一震,这一路日夜兼程,跋山涉水,饶是他们心志坚定,炼气有成也觉得疲惫。
前行数百步,七伯停下脚步,抬起了头。
在他面前立着一座石碑坊,约三丈高,白石雕砌,四柱出头,前后戗以石抱鼓。
“南陵!”
七伯念出了声,心中却开始疑惑起来,他取出元康的舆图,翻到了长桥县地理图,随后仔细查验了起来。
半晌后,七伯皱起眉头,道:“没有!”
他没有在长桥县的地理图上找到南陵二字。
七伯确信自己没有看漏,更确信自己手中的地理图是朝廷的官员补充完善后的东西。
“此地距离我们要去的地方很近了,不应该没有记录才对,难道说从来没有人到过这里?”七伯疑惑出声。
一旁的少年闻言好奇道:“从来没人到过这里,那这里的人岂不是很多年都没有交过税?好一个逍遥法外的地方。”
“此间过后,我倒是要告诉那长桥县令此事,这里人欠的税应当从六百年前开始补交。”
“嘶!”
另一个少年倒吸一口凉气,道:“元康立国正好六百年,四哥是要他们从元康立国开始补税?”
“如此的话,只怕要挖出他们祖上十八代了!”
四哥笑道:“自然如此,六弟也是读过书的,应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们不交朝廷的税,我们吃什么。”
两人相视会心一笑。
他们不愧是世家子弟,打小就深谙为官之道,元康的将来可谓一片光明。
“后生可畏!”
七伯心中叹道。
他在地理图上点了一笔,写上了南陵二字,重新将目光放在石碑坊上,透过三道门,看到了影影绰绰的灯火。
他心中总是觉得古怪,却说不上来,于是带五个少年从正门进了村子,边走边说道:“为官之道,讲求在其位,谋其职,负其责,尽其事。这长桥县的地理图由县令负责,然后却少了南陵这个村子,可见这长桥县令并非贤才,虽然他是你们的一门远方表亲,我也不会偏袒。”
“过几天,他会生一场大病,叶尘,你腹有良策,就由你去顶了他的缺!”
叶尘就是那个被叫做四哥的锦衣少年,脸上当即露出一抹喜色,他知道这是七伯有意磨炼自己,虽然只是一个县令,但是做的好了,以后元康朝廷的官还不是由自己挑。
“七伯教诲,尘儿谨记于心!”
其他几个少年则一脸羡慕。
六人过了村口,却不见一户人家,于是又循着灯火走了二里地,终于,六人停下了脚步,看向前方。
在他们前方,生长着一颗柳树,树桩粗壮,十几人不能环抱,正是三月时,已经冒出了新芽,万条垂下绿丝绦,于微风中款摆。
他们远远看到的灯火就挂在柳梢上,是一个个纸糊的灯笼,一共十三盏,随风摇晃,明暗不定。
顺着灯笼的光芒,七伯看到每盏灯笼下方都有一户人家,正好是十三户人家,其中最东边那户人家院落最小,很是奇怪。
七伯打量着这座村子,突然,他的余光看到东边那座小院的门开了,开门的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郎,相貌端正,只是身体有点干瘦,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此刻正探出半边身子,好奇的看着自己六人。
“我叫钟易,你们是打外边来的?”
不待七伯开口,叶尘便颐气指使道:“你村里的里正是谁,速速让他来见我!”
钟易不喜欢他说话的语气,总觉得面前这这小子满肚子坏水,不过封伯说远来是客,还是需要招呼一二的,所以钟易便没有放在心上,问道:“你又是谁?”
“我叫叶尘,沧州只此一家!”
叶尘傲然的挺了挺胸膛,自有气势由腹而生,让自己气象堂堂,高高在上。
“没听过!”
钟易摇了摇头,推开门走了出来,道:“封伯说远来是客,他已经清扫了庭院,备好了饭菜,你们若是需要的话,推开第五扇门就是。”
一句没听过,让叶尘的气势散去了大半,只觉胸中憋闷!
沧州叶氏,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众星捧月的存在,没想到在一个小小的南陵村受了冷落。
不知道为什么,叶尘看着钟易,总有一种忍不住上去掐死钟易的冲动。
他的坏心眼多的很,一脸真诚,哄骗钟易过来,道:“没听过没关系,初来乍到,只一眼我就觉得仁兄将来必是人中龙凤,我有一口宝剑欲赠与仁兄,仁兄且来看看锋利否?”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