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晓筠,你是不是反锁门了,快打开,我送你去医院。”
“凯哥...现在医院更危险...我可以在家挺过去的...你不要进来,我怕传染你……你不能再丢工作了。”
“别废话快开门,那去诊所看看也好啊。”
“没用...不要折腾了。你把我要的东西放在门口就行,一会我会拿。”
正在这时门卫大哥打来电话催促楚鸿凯快回去,要不然被发现了他们两个都要被炒鱿鱼。楚鸿凯进退两难,一边担心秋晓筠独自在家会不会出事,另一边又担心工作会不会受影响。而眼下的光景是万万不敢再丢工作的毕竟他们还要生活下去。于是他只能按照秋晓筠说的做,在门边放下东西后隔着窗户交代秋晓筠,说口袋里有口罩、酒精和一次性手套,并且安慰她不要怕,凡事都一起面对总能扛过去的。然后又赶紧转了些钱给秋晓筠,最后只能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匆匆回厂了。
秋晓筠气若游丝的躺在沙发上,嘴唇已经全是血泡破掉后的干壳,体内如同火山爆发一样。滚烫的岩浆流淌向她的每一寸经络,把骨头烧得咯咯作响,把肌肉烧得浑身滚烫。秋晓筠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做梦还是已经死了,迷迷糊糊间昏睡了过去。
楚鸿凯刚下夜班,突然接到家里电话,他立刻有了不好的预感,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连续熬夜加班导致体力有些不支,还是因为害怕而导致的瞬间后背发凉,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手也开始不自觉的抖起来,颤颤巍巍的接了电话。
“小凯啊,我是姑妈。你爸他...你爸他...”楚鸿凯全身颤抖呼吸急促的追问姑妈。
“姑妈,我爸到底怎么了?”
“你爸今晚走了,本来最近都不对劲我就让他去医院,可他总说浪费钱住医院还不如回家养着。后来我还是拖他住进了医院,眼看还是不见好转我就想给你打电话的,结果他不让,你也知道你爸的脾气。没想到下午就转到了ICU,结果晚上就...就...而且因为是特殊时期,医院要求立刻把你爸送去火化。现在你爸刚走,就有好些人拿着欠条跑来医院要债,说你爸欠他们钱。医院这边的医疗费也欠了上万块,还有火化的钱……小凯,姑妈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楚鸿凯听见电话那头断断续续的呜咽声,只感觉脑袋里“嗡”的一声之后就什么也听不见了。眼前到处天旋地转只觉胸口一阵憋闷差点让他喘不过气来。
“姑妈,我马上回来,等我。”挂断电话楚鸿凯立刻给老板打电话请假。
“鸿凯,听到这个噩耗我非常难受,我现在让财务立马转1千块给你。算是公司对他老人家的一点心意。不过你也知道现在的情况,外面层层设立检查关卡,跨区域外出是很难的。而且你出去也就意味着大概率被传染的可能,生产线上可是受不得半点风险啊。”
电话那边只剩下嘟嘟声,楚鸿凯内心不亚于引爆了一个TNT炸弹。他真想炸飞这场灭绝人性的疫情,炸飞这不幸的一切。从小在单亲家庭长大的他,经历了许多正常家庭孩子所没承受过的磨难。酒鬼老爹几乎每天都要打他一顿,而且在家徒四壁的境况下依然到处跟人借钱赌博、酗酒,终日小偷小摸的混吃等死。楚鸿凯的童年生活除了姑妈背地里悄悄帮衬下,其余几乎是吃千家饭长大。直到工作以后,酒鬼老爹即使打电话来也只会要钱而再无多话。想到这一切,楚鸿凯内心如同被重锤敲打一般,终于撑不住崩溃了,他带着复杂而纠结的心情狠狠扇了自己无数个耳光。一些是为多年的积怨而打,一些是为自己的无能而打,还有一些是为祭奠死去的酒鬼老爹而打。
“姑妈,现在疫情管制我处于隔离状态,回不去了。我爸的事还得请姑妈费心。我把这些年的积蓄都转给您,要是不够您再跟我说...”
楚鸿凯几乎是从嗓子眼里一个字一个字的挤出来,电话那头的姑妈也是一边压抑着痛哭一边答应着。而他们的另一只手却都死死的抓住胸口的衣领,企图能让这被撕裂的心暂时不要碎开。
本来刚下夜班准备去宿舍的楚鸿凯猩红着眼睛又回到了厂里,他主动要求继续加班,因为工资翻倍。
当秋晓筠再次醒来已经是深夜,恍惚间听到手机声响。她撑起最后的力气接了电话,而电话里的声音既熟悉又陌生。
“最近还好吗?现在疫情爆发,家里有没有准备防护用品?”
“谢谢...我很好...其他就不用你操心了...”秋晓筠每说一个字都要气喘吁吁的停顿几秒,几乎用光了所有力气。
“你是不是被传染了?你还住在原来那里吗?等我过来送你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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