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章
妙树是被噩梦惊醒的。
后衫微湿,她睁开眼眸,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木床上,周围是暖调的木阁。她晃了晃还有点眩晕的脑袋,逐渐想起昏睡前的事情。
也是正在此刻,青年着一身朱红流纹袍,信步闲庭地走进木阁中,将几束诡艳的曼陀花搁置到白瓷陶瓶中,留给妙树一个侧影。
妙树装作阖上眼睛,却偷偷打量着他。
青年周身气度诡异莫恻,一身贵气。在曼陀花丛时妙树觉得他非鬼君,是因他周身灵气与冥境魑魅混浊的鬼怨气息很难一致。纵然是她百年前在仙境待过很长一段时间,但是经历了在冥境百年的洗炼后,她的魂体也免不了沾上鬼气,此人却好似并不是冥境中人,丝毫未沾染。
但是此时,他周遭的气息却突然有压迫感,仿佛把妙树的魂魄绝对性地压制住了,令人顷刻之间呼吸难受,他未转身,却似乎哪里都是他灵力的眼睛。
妙树正想之间,青年幽幽开口了:“醒了罢,帮本君择些花。”
本君,冥境之中无人敢自称本君,他竟是……即使有这种猜测,妙树心中还是咯噔了下。
她立即起身半跪在地,向他叩首,声音有些薄弱:“奴拜见主君大人”,极限使用冰玹剑的反噬和曼陀幻境的伤害让她的身体撕裂一样难受,却仍强忍着痛感。
这鬼君设的幻境让她心魔毕现,是在考验她吗?
羽肖听见她起身下来跪着的动静,克制住回身扶起她的动作,他未料到不算复杂的曼陀幻境竟会勾起她的心火,差点让她出现意外。
但何尝不是衡应造成如今的局面。
他隐了眼眸中乍现的冷意,回身看着妙树:“起来,你不用对本君行这些虚礼,以后也是。”
妙树:?可是那些怨刹们明明说鬼王主君最爱让殿主们行礼节,尤其是三叩六首的跪拜等等。
又是谣言?
“你来。”他说。
妙树默言,走到羽肖跟前,看着他带回的色泽杂乱的植株,“白色与蓝色有治疗作用,但不能用灵力,否则会把它的效果摧折”。羽肖让她自己在五颜六色中翻找疗愈植株。
虽然有些疑惑,妙树还是不动声色过去,用手接触蓝白色的花叶时,感觉到魂体慢慢稳定下来,这些植株的灵力被她吸掉了。
羽肖似乎在旁边观察她。
他突然问:“你到过仙境?”
妙树拿着草的手一顿,难道她混沌时候说了些什么不该说的。
妙树知道鬼王要捏碎一缕魂魄是易如反掌,她清楚对于未知的鬼王,自己稍不留神就踏错一步,便即刻灰飞烟灭,如同那丝早已化作白烟被吸入阎王掌中的鬼姬魂魄。可她的这条命现在还不能丢掉,绝对不能。
她的声线平静:“禀主君,奴受过伤,许多事情都不记得了。”
良久,羽肖“嗯”了一声。
妙树继续摘选,手中的黑镯子磕到木桌,发出响亮的声音。
羽肖只是看了看那镯子,道:“五殿阎王之物?”他伸手幻聚怨气直接将其粉碎,颇显轻松随意。
妙树手上陡然一送,禁锢之物顿时消失。她隐隐感知这位鬼王的力量,实是强势却内敛。
他没有解释什么,但妙树感觉他较之阎罗主,更是透露着处处诡异,先是放出消息让石头老人引她来,设置了不善的曼陀幻境,又突然救她,实在是奇怪。
此时,鬼将绯峋凭空现身,跪拜在地:“参见主君大人,属下有要事禀报。”
羽肖只看他一眼,就知道有急事,他朝妙树道:“你先出去,可在周遭随意走动,若有阻碍便说是本君允许的。”
妙树闻言叩首:“谢主君大人。”
然后站起身步出阁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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