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被血海淹没的城市,也在发出着同一种声音。

死吧!死吧!死吧!!!

血海肆意扩张,从城市到乡村到渺无人烟的荒原,凡是被血海侵蚀的地方都在发出着同一种声音。

但是旧世界在灭亡的时候。

没有人会自愿被钉入棺材埋进坟墓!

就在这怒海翻涌之时,天边豁然亮起了数十道光点。

女帝能够觉察到,这幽邃夜色中的每一个光点,都蕴藏着足以毁天灭地的能量。

1级文明的终极兵器终于出动了。

然而它来的太迟了一些。

它的出现仅仅只能分散掉宿敌的一小部分注意力,还没落到宿敌身前就已经被血海吞没,但……

“就是现在,太虚天门!”

一道青铜大门凭空浮现在女帝面前。

趁着意识还未被完全侵蚀,女帝果断咬碎了藏于舌下的灵丹。

借助药物激发的潜能,她用尽体内仅存的真气,像利箭般地冲向天门。

现在的她已经无法精准控制天门开向何处。

门的对面也许是另一片时空,也许是另一处位面。

但只要冲进门内,她就能隔断与宿敌的联系。

然后吸取九幽冥海的力量,闭关疗伤。

十八年后朕又是一条……

咚!

女帝身子一偏,一头撞在天门的门框上面。

将天门撞出了仿若铜钟一般的巨响。

撞得她眼中直冒金花。

待到金花消散,女帝这才发现自己的身子不知何时已被一条水桶粗细的血色触手缠住。

触手越缠越紧,冷漠地将她和天门缚在一起。

女帝挣扎数下无力脱身。

愕然回首,不禁汗毛倒立手足冰凉。

只因在她的眼中,那昔日宿敌的身体不知何时已然膨胀到宛若山岳。

不,

祂不该被称之为身体。

那明明是一团沐浴在污血与机油之下,由各种尸块和机械部件拼接而成,被仿佛蠕虫鞭毛般的触手包围,生着无数只机械义眼的,不可名状的肉山!

此时此刻,女帝悬着的新终于只剩下无尽的绝望。

但更绝望的是,那不可名状物的肌肉无端鼓动,自行撕开了一张裂口。

女帝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连同天门一起,被触手送入裂口。

被几十万颗齿牙反复咀嚼吞咽。

嗝——

乾元二十六年。

从年末的某个寒夜开始。

大地血海翻涌,天空腥臭黏稠,万物陷入疯狂。

大夏星上每个人的耳边,都仿若听到了来自古神的低语。

低语持续了四十天。

四十天后,世界被扭曲成了光。

【光之宇宙协约组织,第248个圣灯纪2976观测年。】

【K62星系第五号行星,出现灭世级血厄灾害。】

【大夏文明至此寂灭,光协各国领事及民众,未能及时乘坐星舰撤出血厄范围。根据AI测算,幸存者的生还概率无限接近于零。】

【观测站请求星际警备队第7大队,立即派出增援小组赶往事发区域。】

【向Z403星系投放黑洞之种,阻止血厄能量继续扩散。】

【光巨星驻Z403星系监察所观测员:赛斯】

————See You In The World————

月沉日升。

又是一个漫长冬夜过后的清晨。

干冷的阳光,照进猪笼城寨每个破落角落。

而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一只灰栗色小鼠正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沿着楼房雨水管爬上一处破旧的窗台。

它抬起前爪搭在窗边,偷窥着屋内的情况。

很遗憾。

这家主人非常贫瘠。

贫瘠到似乎连老鼠都难以产生兴趣的地步。

小家伙很快便失望地放下爪子,鼻子微动转而向着隔壁林太太家的阳台跃去。

十几秒后,隔壁的橘猫发出了一声蕴含感恩的叫声。

而这声猫叫,则意外地吵醒了某个人的梦魇。

郝强一个激灵,从架子床上翻身坐起。

但他很快又陷入了沉思。

“我是谁?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来到这个世界究竟有什么意义?”

随着思考,记忆如决堤般瞬间涌出无数画面。

这其中,

有顶风冒雪在街上拉车的画面;

有给地主老爷爱犬披麻戴孝的画面;

有干了一辈子臭脚巡,到老饿死街头的画面;

有三十五岁生日当天被优化出局,蹲在天台抽烟的画面;

有身为锅炉工却交不起暖气费,一家人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的画面。

……

这些画面堆叠交错,互不相关,繁杂而晦涩,仿佛一口吞下了一整座青铜大门那样难以消化。

一时间竟让郝强分不清谁是梦幻,谁是现实。

“难道……

“我穿越了?

“不,也许只是失忆。

“当然还有个可能……我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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