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历1466年,洛萨克帝国境内某片荒原。

正值春天。这片土地上本该是生机盎然,一片绿草如茵。

但现在,经过血与火的清洗,猩红成了大地的主色调。尸体与断肢堆积成山,痛苦的哀嚎声不绝于耳。如果要找一个最合适的词形容这里,那便是“地狱”。

一个人类男人单手拄剑,支撑着身体。纵使右臂已被斩断,身上满是伤痕,他仍面色沉静,站得笔直,像座亘古矗立的石碑。

男人的身边已空无一人。在他对面,却有成千上万的敌人严阵以待。那些人以人类为主,但也混杂着其他种族。为首者便是一个吸血种。

与周围浑身血污的士兵不同,吸血种的男人一身白铠洁净如新。显然,这是血魔法的功劳。

银白的铠甲,银白的长发,配上他那俊美的容貌,让他散发着一股与周围的战场格格不入的神圣气息——如果不看那让人感到危险的猩红双瞳的话。

“那么,就到此为止了呢……黑王。”吸血种脸上混杂着宿敌将死的欣喜和惋惜,开口说道。“现在明白了吧,命运的洪流无法抵抗——到最后,你也不过是被它裹挟的沙粒罢了。”

被叫做黑王的男人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像是要表达对吸血种的不屑,又像是在自嘲。

不,不是。吸血种突然想到。黑王不是在笑任何人。他在表示对命运的不屑,他在嘲笑操弄命运的神明们。

吸血种也跟着笑起来,而后却叹了口气。“从那位大人让你来到这世界的那一刻起,这样的结局便已无法改变。”

他拔出腰间的细剑,走上前去。“最后的最后,就由我送你一程吧。”

黑王止住了笑。他一脸平静,仿佛自在是在说什么微不足道的小事。

“雷登,不是这样的。命运不会就此终结。不如说,我不会让命运在此终结,我绝不会让事情如祂所愿。只要我还没斩下‘祂’的头颅,这故事就不会迎来句点。”

吸血种的表情突然变得紧绷,“等等,难道你……”

话还没说完,在场所有人感到了异样。黑王周围突然变得模糊。紧接着,空间逐渐出现了一道道裂痕。

光陆怪离的景象化作河流,从裂痕中淌出,环绕在黑王的身边;无数银白的光点从裂隙中飘出,向着周围缓缓扩散。

愤怒与恐慌在人群中蔓延开来,他们逐渐向后退去。“他在干什么?”“他居然还有一战之力吗?”“怪物,真是个怪物!”

被叫做雷登的吸血种却直直地盯着黑王周边光怪陆离的景象,其中一个吸引了他的注意。其他景象大多有些模糊,这个却清晰异常。

那是数不清的时钟摆放在一起的场景,时钟本身和上面的指针都诡异地扭曲着。一条银白色的蛇衔着自己的尾巴,躺在时钟上面。

蛇的眼开始是闭着的。但是,仿佛察觉了什么,它睁开双眼,金色的竖瞳看向雷登,又紧接着不感兴趣般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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