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母亲……”

纪婳还欲再说。

“玉奴,乖孩子,母亲现在只能指望你了,你长姐日前就定下要嫁侯府,现在好不容易遂了心意,却突然失踪。你长姐自小疼你,去哪里都带着你,你又同她长相极为相似,唯独这一次,母亲求你,母亲代你长姐求你,务必要保住你长姐的婚事啊。”

纪夫人说到伤心处,眼泪垂落,美人迟暮,落泪也是别有风情。

只可惜纪婳无法体会,她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抹了几滴并不存在的眼泪,与纪夫人抱头痛哭。

只有一再保证和发誓,说自己一定会替长姐保住这桩婚事,纪夫人这才饶了她,不再恸哭。

两人一通掏心掏肺,等结束,太阳已经悬在西山。

纪婳出门前,极其不舍地回眸,演足了孺慕之情。

等上了车,闭上双眼,再也没有回头。

“银环,发了糖吗?”

纪婳靠在车窗,不经意间问了一嘴。

“发了发了,都发了,用的是西街徐家铺子的酥糖和落冰堂的果糖。”

“那就好。”

纪婳终于放松了神情,眉眼温柔了起来。

“你喜欢孩子吗?“

已经被纪婳忘却的裴樾突然开口。

“不喜欢。“

纪婳答得爽快。

“孩童又吵又闹,动不动就大声尖叫,还要扯我的头发,毁我的珍藏,罪不可恕。“

“……“

裴樾肉眼可见的消沉了,宽厚的肩膀好像塌了一半。

回到侯府时,已经入了夜。

裴瑄不知发了什么病,不仅守在门口,还一口一个嫂嫂,好像前几日磋磨纪婳的不是他本人一样。

“你先回房,用膳也好,散步也好,不必等我。“

裴樾入府后如是说。

纪婳面上不显,心里也清楚。

裴瑄明显跟新嫂嫂不怎么对付,裴樾夹在中间十分为难。

只好先哄着好哄的,再想办法哄难哄的。

纪婳对于自己被归类为难哄一列很是不解。

只是觉得有些好笑,以前听成婚的贵女说起过宅内的腌臜事,不是妯娌扯头花,就是婆媳打嘴仗。

听着过瘾,实际真的经历,反倒窝心。

她倒是独特,既无婆母,也无妯娌。

反倒跟小叔较起了劲。

纪婳不由得想,要是纪婉嫁过来,该是什么样的景象,她大概会三言两语间搅弄人心,然后化劣为优。

如果收服不了裴瑄,那么迟早有一天拔掉这颗烂牙。

可纪婳不会,纪婳没人撑腰,她只会怂得躲起来。

等她姐回来,然后告状。

这是她的强项,论通过告状打倒敌人,整个上京,纪婳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娘子,喝些热汤。“

裴樾今天这一出就是宣告,嫁进来的纪婳以后是裴家的主母。

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她都是裴家最受重视的夫人。

所以晚上回府,奴仆的态度明显有了改善。

最大的改变就是银环可以用厨房为纪婳做些吃食了。

寒夜月明,纪婳坐在门前,看着天上的皎皎明月。

清澈的眼眸含着淡淡的惆怅。

“娘子,月亮很美。“

银环坐到纪婳身侧,轻轻搂住她单薄的身躯,为她支起窄小温暖的避所。

“是啊,月亮很美。“

纪婳侧头,整个人靠在银环身上。

沉默了良久,银环只觉得肩颈一片潮湿。

她的娘子,难过了。

“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今年中秋银环发了愿,要让娘子生生世世,皆得偿所愿。“

“傻银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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