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黄土高坡的悬崖峭壁、沟沟畔畔,长满了一蓬蓬,一簇簇高低差参不齐,粗细错落不均的酸枣树。酸枣树是落叶灌木,往往一株上,长一根主杆,主杆四周多层多角度地排列着斜枝,斜枝上长着刺儿。刺有半寸长,由粗到细,密密麻麻地向外伸出,细微处有针尖那么小,很容易扎人。刺的旁边是酸枣,刺仿佛是用来保护酸枣的。人摘酸枣时,需格外小心,避开刺慢慢地伸手摘取,稍不留神就会被刺扎上,一旦被刺扎上手指,定会扎一个小针眼,流出一点血。斜枝上还生长叶子,绿色的叶子,指甲盖般大小的长椭圆形状,边缘有细锯齿,绿叶总是托举着酸枣花。开春,那经历了凛风抽、严寒逼的酸枣树,却早早地吐出了嫩嫩的芽,开出了小小的黄花,开始孕育秋天的果实了。七十年代的农村,物质生活还是很清苦的,秋天,那红玛瑙般的酸枣,便成了那些小馋猫们念念不忘的宝贝了。酸枣是有圆型、长圆型,大人指头尖那么大,肉质薄,酸里透满香甜,吃后回味无穷,因此叫酸枣。也有甘甜的,人们叫甜酸枣,也有人叫它零枣。
酸枣娃捧着红亮亮的酸枣,腻在老万头怀里吃着,可能想到奶奶肯定也爱吃的吧,酸枣又蹦到拣韮菜的奶奶跟前,伸出小手儿,往奶奶口里送着,“奶奶——又酸又甜,可好吃啦”,李奶奶乐呵呵地品着直叫酸。酸枣,你把刚才在戏台上唱的歌,给爷爷再唱一遍。“啥,酸枣唱啥了?”老万头听这样说却恼了,“酸枣不唱戏,你也别唱了,女人家抛头露面的,像什么?”
“这会你却成老封建了,平常怎么怂恿酸枣不要学我那些老规矩的啦?”,老万头明白,他不可能说得过老伴,也就不再言语。酸枣搞不明白,爷爷为什么不让唱,便只顾逗着黑狗玩,“我去找兰兰”,酸枣喊完就跑了出去。
张婶的丈夫,张叔家祖上很富裕。酸枣跨进大而厚重的木院门,进到六间大门房里,穿过门房,走到四周由十几间厦房、门房、上房围起来的院子,这里抬头看天便成了长方形。“兰——兰”她这样叫的时候,听到张婶在里面说:“酸枣,兰兰在后院,你自己去找吧”,沿着长长砖台,踏上了上房的台阶,穿过高高的连着房檐,上面雕满花纹的大户门,进身到上房,右边的暗房里听兰兰说放着两幅她姥姥的松木棺材,每次走到这里,酸枣都会汗毛直竖,都想闭着眼睛蹿到后院,可偏偏这上房的跨度很深,总得多走些路,又穿过一道与前边户门一样的一排户门、两道门坎,左拐、右拐进入土坯墙上的那扇小木门,经过农具房、柴房,走上十来步,一片开阔地就出现在眼前了。“兰——兰,”酸枣长长地松了口气。“酸枣,过来,我在这呢!”,兰兰话音刚落,就听到嘣咚嘣咚几声紧锣密鼓般的声音,圆滚滚的硕大红枣,便落了下来,那兰兰见惊了酸枣乐得哈哈大笑。“快捡呀”。兰兰家的这几树“鸡蛋枣”在村上可是出了名的,平时张婶不允许其它孩子到后院来,只有酸枣破例。这会儿酸枣啃着鸡蛋般大的甜枣,把兜里刚才爷爷给的酸枣递给刚下来的兰兰。这后院大约有一亩多地,在后墙的右角上是后门,通到别的巷院中。中间垛着从自留地里收回的庄嫁,是个小麦场。院场左角上栽一棵花椒树,每次李奶奶做煎饼,酸枣来采椒叶时,总怕那大大的刺针扎到自己,平常在这里玩,她从不到花椒树那块去。场院四周还种了些黄花菜、指甲花、烧汤花和各种菊花,还有一些酸枣叫不出名的花花草草。酸枣总弄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家没有这么多的房和这大大的后院。吃罢枣,她们俩个在场中的麦草垛边玩“倒立”,翻来滚去用麦草乱扔,一会又在平地上翻转跟头往前走,兰兰玩这些个像杂技演员一般,很让酸枣佩服。
“枣——儿——”,听到张婶在喊,酸枣就知道准是奶奶叫她吃午饭了。为避免穿过上房的恐惧,她们从后门出去,绕了一大圈又各自回家。
酸枣刚洗完手,奶奶已在石桌上放好了为她调好的面条,这面条细细的,均匀光滑,再浇上葱花豆腐汤子,酸枣可爱吃了。这会刚想学爷爷的样大口大口地吃。奶奶在旁边“嗯——”一声,她立即想起早上奶奶交待的什么女儿家的“仪容”问题,便慢慢细嚼慢咽起来。爷爷那边早已是风卷残云般。爷爷总说吃饭要快干活快。特别是行军打仗那阵,到吃饭时间,只看到个个手里的碗在旋,嘴吧不离碗沿,耳边一片“呼呼”像刮风似的,小碗、大锅里的稀饭便一扫而光了。不这样快怎么应对得了瞬息万变的战事呢?她不是男孩子,不能向爷爷学了。酸枣觉得还是奶奶平日教导的有理。
吃完饭,太阳还火辣辣地照着。老万头关上门窗,隔开暑热,倒头睡了。黑狗吐着舌头,爬在湿地上也懒懒地一动不动,知了,在树梢上叫个没完没了。李奶奶是从不午休的,她的针线蒲篮放到石桌上,继续纳着早上那半截鞋底。酸枣急急地把那红艳艳的鞋帮往脚面上套着。急不可耐地想穿新鞋。院墙根下那几只母鸡好像也睡着了,这边眼皮睁着,另一边眼皮却闭着。
“酸枣,把毛笔跟水杯拿过来,写写字。”李奶奶老早就教酸枣学写毛笔字了,为了节省纸墨,酸枣是蘸着水在平滑的石桌子上写,这样刚写过的字很快就干了,便有了一张永远也写不完的纸。也不用卖墨汁。酸枣听话地,端坐着,一顿、一提、一扬地运起笔来,现在除了基本笔画,她已学会几十个汉字了。这可是李奶奶最骄傲的事儿了,总算在娘家学的那点字墨摆上了用场。这会儿她哼着上午排练的戏文,琢磨着鼓点节奏,越唱越有味,哧啦哧啦的引线声,也有节律地在十指、发缝间穿扬着。
老万头一大觉醒来,太阳已经不那么毒了。抽过几锅旱烟,又准备去那沟沟峁峁照料那些柿树了。东边黄土沟那层层梯田里栽满了柿树,因为常年干旱,种别的果树都成不了,这柿树耐旱,再加上老万头像养育儿女般侍弄这些苗苗,十几年下来,已是浓绿片片了。园子每年几乎都是硕果累累。秋天,那黄澄澄、红彤彤的柿子被分成一堆一堆、压上字条、写上户主的名子,就等着队长打铃,让各家各户领了。家家欢天喜地,孩子们更是欢呼雀跃地寻着自家的柿子堆,一幅山寨王的架势把守着,生怕谁拿错一个柿子。这可是孩子最解馋的好吃食了。当天晚上,妈妈们会给铁锅里烧一锅不烫手的温水,把柿子泡进去,锅盖边沿的缝隙用抹布围得严严实实。夜里再记着起来给灶下加几把碎柴火,保持水温不烫。天蒙蒙亮,那些早起上学的娃娃们,总是第一个冲到灶间,摸黑去锅里抓几个柿子出来,先狠狠地咬一口,再把其它几个装进书包。下课的几分钟孩子们都拿出来吃,有些娃的柿子看上去还像生的一样,吃起来脆生生的甜;有些娃的柿子,皮暗发黑,果肉发软,这是水温过高,但柿子甜的滋味倒没变;有些娃们却吃得直捂腮膀子叫涩,这样的柿子不是水温过低,就是时间太短还没脱涩。酸枣每次都能吃到脆生生,甜爽爽的柿子,因为李奶奶心细总能掌握好火候。那些一时吃不了的柿子,各家户除了送亲戚外,把更好的生柿子选出晒柿饼,也有的放在高高的箱子顶、阁楼上,让它慢慢变软变甜。这些就成了整个冬日孩子们牵心的东西了,放学一进家门,个个溜去放柿子的地方,翻来翻去,捏捏这个,揉揉那个,找软柿子。这些柿子给当时大部分日用品靠“票”领购,物质生活相当困乏的农家孩子们带来多少甜美啊!
“爷爷,我也要去柿园”,酸枣大概写倦了,叫着也要去。李奶奶便随声附和,“走,咱们给猪打野草去”。黑狗活蹦乱跳地一会蹭蹭老万头,转头又嗅嗅李奶奶,还不停对着酸枣摇尾巴,忽而又与酸枣赛跑般一块儿跑到前面去了。
站在那块突出的土崖向东望,在六七畛庄稼地的尽头,黄河正自北向南奔流,河床比冬日宽了好几倍。听爷爷讲,当年要不是黄河挡着,那些小日本鬼子,就打到旮旯村了,就因这道天然屏障,让旮旯村的人少了一场残绝人寰的杀戮。这时的酸枣对黄河产生了无比的敬畏。她还清楚地想起上次与爷爷套着生产队最捣蛋的大骡子去黄河岸上送玉米秆,那骡子比酸枣高出大半米,她有点害怕不敢靠前,爷爷便鼓励她“骡子很聪明哦,你怕它了,它知道”。爷爷把缰绳提到她手里,“别怕,拿着,它嘴里有铁嚼子,你牵紧,它就怕你了”。酸枣平抚着心跳,接着缰绳,开始领路。爷爷两手扶着架子车辕,一边表扬着勇敢的酸枣,祖孙两个,一个大骡子,彭大大的一车玉米杆像个战斗的小分队,浩浩荡荡地开拔了。原来恐惧可以战胜,看着乘乘拉车的大骡子,酸枣心里升腾起一股力量,小步子迈得更欢实了。还没到河岸边,就远远地听到那振耳的涛声。临近,看到那汹涌的浪流裹挟着黄黄的泥沙打着深深旋窝的河面,她还是被震慑住了,不敢靠近,迈不动步了,第一次见黄河,第一次感觉到了自然的力量。爷爷总是把她当男孩养啊!每次老万头往这崖头上一站,什么忧心的事都没有了。这会儿李奶奶与酸枣也有同样的感觉吧。“这儿风急,走吧。”李奶奶说着拉着酸枣的手转到另一块园地里。
这园子,大约由十几块,大到学校的操场,小到普通农家小院大小的片片梯田组成。东一片高,西一片低,北边的凹进去,南边的凸出来。酸枣像只野兔般,一会儿蹿到这,一会蹿到那。每一片园地,仿佛是一个个新异的世界。这儿一片棉花,那儿几条瓜蔓,近处的向日葵低下头来看酸枣,远处那西红柿却在招手……,又想拨开脚底下的红薯蔓看那红薯把土面拱出多大个包了。扑鼻的香瓜味又惹得她像个“警犬”般鼻子一张一翕地找……。还有树上的马牙枣、软柿子都够她忙乎一阵子了。老万头很勤快,除了有柿树外的那些梯田,他新开垦出的梯田里,还种着棉花、花椒。今年风调雨顺,个个都长势喜人。
“爷——爷,这个西瓜把旁边卷起的两个小丝丝也干了,瓜熟了。”
“酸枣是越来越能了,都知道区分生熟瓜……”李奶奶从沟底上来,放下已采满猪草的篮子,品着酸枣挑的西瓜说着。老万头则是乐呵呵地看着酸枣。
酸枣吃完西瓜又玩了一会,想起还要去兰兰家熏窗花样,便催着奶奶往家里赶了。
快到家门口时,听到村中央涝池口好多孩子在噪,便招呼奶奶一声跑去看了。长长的涝池沿边,那比桌子还高的砖围墙上爬满了大大小小的娃娃们,谁家刚逮的几只鸭子,在深水区啄水面上的那拖着长长尾吧,顶着圆圆的单叶,像把小小绿伞的浮草。这土涝池像一把镶进地里的勺子,勺把那儿呈坡状,宽有三四米。这里是那些男娃娃们学习“狗爬式”的水区,再往“勺”里面的深水区走,是些小伙子了,有几个游得好的,引来了围沿上许多双羡慕的眼睛。
酸枣心里痒痒的,可惜,村上是从没女孩子下水的。也只能在梦里体验着那在水里的感觉了。夏日的傍晚,这里总是最热闹的地方。
正好兰兰也在这里,她们爬在涝池沿上看了一会后去了兰兰家。
兰兰拿出两本夹满了各类花样的纸剪窗花,酸枣挑了几张自己喜欢的。兰兰已端来了一小盆水,点上煤油灯。酸枣把一张纸在水里浸了一下,涝了出来,再把窗花样贴上去,害怕火焰烧着了纸样,她又用手指蘸上水一处一处按实,然后将贴花样这边对着煤油灯那股黑烟,转转绕绕地开始熏,片刻功夫那张贴着花样纸变成乌黑一片,接着小心地把花样小心地揭下来,原来那张浸湿的纸上就留下了黑白相间一个窗花了。等这张窗花纸干好后,再在后面附上两张彩纸,用针线把将四周缝起来,再用小剪刀把白的地方掏走,最后外轮廓将四周多余的纸剪掉,一幅漂亮的窗花就出现在眼前了。小姑娘们每人几乎都有一两本夹窗花及花样的书,看着那书页翻动,跳出来的一个个精美彩花,是姑娘们最大的骄傲了。酸枣把熏好的一张放在旁边晾着,又开始熏第二张。兰兰在旁边看着酸枣能自己熏了,便开始剪她那些早已缝上彩纸的窗花。
酸枣带着熏好的花样乐颠颠地从兰兰家出来,天已擦黑了。对面一人,正是爷爷来找她了。回到家,给扫盲班上课的奶奶也回来了。吃过晚饭,奶奶坐在炕上开始摇她那总也摇不完的纺车,每晚酸枣总是在纺车嗡——嗡——嗡嗡的响声中入睡的。今晚酸枣专心在听爷爷给她讲《枣核娃》的故事。“从前呀,有一对老夫妻,多年没有孩子了,终于有一天晚上生了个孩子,可是这孩子出生时只有枣核那么大,把老两口吓坏了。这么小的孩子,什么时候能长大呀,长大又能做什么呢?当老夫妻把这个担心念出口时,听到一个尖亮的声音说:‘我什么都能做,爹、娘,我现在把地主牵走我们的那头牛赶回来。’这样说着枣核娃就蹦蹦跳跳地出门了。他从主家的门缝里钻了进去,跳到门关子上,又使足劲将大门、牲口棚的扎栅门掀开,逐个钻到牲口的耳朵里,大声呦喝着‘驾——得骑——得骑!’牵来穷人们的牲口都被枣核娃悄悄地放回到各自家里……”老万头讲到这儿,发现酸枣已闭起眼睛睡着了。
老俩口在灯下悄悄地议论着:“酸枣该上学了,这学费你攒得怎样了?还差多少呢?”李奶奶双手拨下纺好的一个“线锤(纺车纺出的纱线成品)”放进“蒲篮”(用蒲草编的一种盛物用的圆篮子),问着老万头。左手拿起一根棉花捻子,在口边轻轻抿了一下,把捻子头上薄薄的棉花靠近铁锭子尖上,开始往后抽,同时右搅动纺车轮,转起来铁锭便不断地加捻,一根均匀的棉线就冉冉吐了出来。
“差不多了,不管咋说,这娃总得上学,咱俩就是拼上老命也得给娃谋个好前程,等这窝猪仔产下来,就什么都不愁了。”李奶奶边听老万头说话,这里重又把那根抽出来的棉线,从铁锭尖上揪断,将线头缠在锭子中部那片圆圆的铁片下,算是生好了又一个线锤的头。接着左手一拖、一抬、一降,右手搅着纺车轮顺时针转两圈半往后退半圈地与左手配合着,把一根根均匀的绵线接连地缠在了铁锭上了。每晚李奶奶都得纺上两个棉线锤才睡,入冬前她要织匹布,给一家人做棉衣呢。
“睡吧睡吧”老万头嘀咕着昏昏欲睡了。
天快亮时老万头被一连串亨叽吭哧声唤醒了,他翻身起床,八成是这猪要下猪娃了。酸枣好像听到爷爷的话了,也一咕噜地爬起来,下了炕。爷爷进到猪窝里面已听到小猪仔的叫声了,他赶紧用小麦秸秆生起火,说是小猪怕冷。酸枣悄悄躲在爷爷身后,看爷爷一把抓住小猪,从猪鼻子那撕开一条薄薄的膜,从白白滑滑的身上一直揭到尾巴那,再将长长的脐带在小猪肚皮上打个结,用细麦杆擦擦小猪并放到火旁干草上。又去处理另一只小猪,另一只小猪处理好了,就把烤火的那只送到母猪的肚皮上,让小猪衔奶喝。酸枣喜欢看一排排的小猪吃奶的场面,它们东拱西抢,嗷嗷哼唱,个个闪光肥亮。一窝猪仔多时有十三四只,最少也五六只,一只小猪多了能卖十七八元,少了卖八九元不等,这可是当时农户的最大一笔收入啊。
日子过得很快,眼看就要开学了,李奶奶早早给酸枣做了一个用各色碎布块拼成花图案的书包,爷爷给酸枣卖了一个漂亮的文具盒。兰兰瞅得是满眼羡慕。
旮旯村学校设在村中间,仅有六七间新瓦房,其余三座大房可能是早年大户人家的家庙及唱戏的大戏台。戏台的造型有点像如今的计算机显示器,有一个成年人高的底座,全部用蓝砖砌成,底座把这座大房高高地托出地面。最前面是一段伸出房檐的露天舞台,再往里由十根大柱子分成两排,撑着屋顶,左右对称地开着几扇窗,这里最少可以容纳二三百人。在后墙与南侧墙交界的地方开着一扇小门,通向外面一个小亭台,走下约有两米长的砖坡,便回到平地上。整个戏台里里外外,自上而下由砖砌成,屋顶和房檐有不同造型的花砖花瓦,这是旮旯村最宏伟壮观的建筑了。平常这里安排两个班级也显得空空荡荡,从没有小学生敢一个人呆在这里。每次村上表演线戏、皮影、秦腔的时候,常引得十里八村的人前来观看。每每前面那宽敞的露天广场就会摩肩接踵、人头攒动,你占地盘,他放凳子地热闹起来。在这片空场的左右两边,又有两个开着高至屋顶大户门的房子,户门上方形格子的四周雕满了漂亮的花纹,门坎足有近一尺高。这两座房的建筑面积小多了,平常只安排一个班级上课。还有树杆粗得需两三个小朋友合围的大皂角树,像两名忠诚的卫士般守候在校门口左右两侧,五个年级的学生就这样分布在这些周围用土墙围起的学校里。
由于酸枣学习好,即是班长又兼着学习干事,个头还长得高,同学们没一个敢欺负她。不论是跳纱包、踢键子、抓丸子、摧扛的个人赛还是打垒球、丢纱包的集体赛她总是比别人玩得好。就连冬天在自带的火炉里爆玉米花,她也是班上爆得最好的一个。更骄傲的还有她的金嗓子,学校的歌咏比赛她总能拿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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