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年月谁家生活过得都不容易,别过去吃一顿饭惹起人家的家庭矛盾来。

李大叔见他一下子好像长大了许多,说话像个小大人一样,感觉很奇怪,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叮嘱他不要太伤心,有事跟他说就走了。

张起峻见水烧热了也开始熬粥。

挖米时让他心里一阵凄惶,现在他只有小半盆高粱米了,小米更是只剩下了一碗了,而他如今手头又没有一文钱,吃完这点存粮该去哪里借啊……

更别说马上就要春播了,他又去哪里弄种子来种地啊……

真还挺愁人的。

他抓了一把高粱米放进热水里,不敢再抓第二把了,只能熬半锅清水粥了。

这光景过得让他苦笑摇头,上世他出生时已经是八十年代了,可从没体验过这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饥荒时光,听了那句“酒盅盅量米也不嫌你穷”的民歌还觉得太夸张。

可这一世他才深深体会到了粮食的金贵,“酒盅盅量米”这种话绝不是形容句,很多时候就是真真的现实啊!

按说这河套平原傍着黄河又地广人稀,粮食应该是不愁的。

可就是因为这兵荒马乱的年月不太平,开渠开地都不容易,上面摊派的各种杂税杂费又重,让民众过得苦不堪言。

除了官府、旗府王爷、教堂和大地主们的田地,又没人组织大规模地为民众田地开挖和疏通河渠,搞得河渠淤塞,荒地千里。

喝了清水粥,又洗脸洗手,擦洗一下身上,手伸进褥子下摸一把炕皮温温的,张起峻就赶紧上炕钻进被窝里了。

被窝里也温温的,虽然单薄,但铺下的早,也就积攒起了一点儿热量。

爹和娘的被褥都随他们下葬了,不是嫌埋汰,是家里只有这么点儿可怜的东西随他们下葬了,最起码能让他们在地下不致太寒冷……

风刮得糊窗纸的窄小窗子哗啦啦地响,月光穿透风和窗纸朦胧地映照进来,什么地方的狗在叫着,屋里却很安静。

张起峻鼻子一阵发酸,恍惚间,仿佛本来还很年轻的老娘还睡在他的身边守护着他……

如果他能早觉醒几年宿慧就好了,说不定就能救过老爹和老娘来……

张起峻摇摇头,不再想这些有的没的,又开始想他今后的日子该怎过。

这么想着,他又不由得疑惑爷爷当年是怎么熬过来的,这么小的年龄就成了没爹没娘的孤儿了啊,那日子应该过得比他现在觉醒了宿慧艰难得多啊。

说句实话,只要断顿两天再不烧炕,等人发现时就成了冻得硬梆梆的一具小尸体了……

想着想着,他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梦中梦到爹娘坐在炕头,鼓励他一定要熬挣着活下去……

天明醒来时,这个梦还清晰地留在他的脑海里,他跪在炕上朝梦中爹娘坐过的地方磕了三头,坚定地说自己一定会好好活下去的,而且一定活出个人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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