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陆江。”

秋陆江看着一张照片—上面是没有胡子的普切克尔和头发还很短的秋陆江。秋陆江把照片放回衣服内兜里,看向恩佐,接着笑笑地伸手招呼他过来。恩佐提着行李走过去,坐到了秋陆江旁边,把行李袋子放在沙发上。

“怎么样?已经下定决心了?”

恩佐点了点头。

秋陆江摸了摸恩佐长满金色头发的头,转过去看着张富康说:“你先帮他看看着行李哈。”张富康喝掉了瓶子里的最后一口酒,点了点头。

“走吧,我们去看你父母最后一面。”

两人一起向公社的医院走去,最开始进医院的时候还没有什么奇怪的,来往的有医生还有病患,有的人拄着拐杖,有的坐着拐杖。

“这些病人里面有很多是第二次战争的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公社对受伤魔法师有优待政策,他们可以回到家乡享受终身的医疗救助。不过……”

恩佐看着一个坐着轮椅的老兵,他正在看着时事报纸。

“不过由于魔法战的模式,很多人因护盾被击穿而收到攻击时,就会在当场牺牲了。”秋陆江说完咽了咽口水。不过,其实恩佐并没有在听,他看着这些受伤的士兵们,本来经受过战争的人应该最清楚战争的恐怖才对,应该会成为最反战的人才对。但是这些人,他们即使身体已经残缺,他们仍然关注着公社的命运,如果给他们一副健康的躯体,他们一定会冲上战场吧。

在他们绕过一些病房之后,恩佐就发现了这个医院和外界医院的不同。医院的桌子上没有摆放着整齐的药物,取而代之的只是一些魔法医疗相关的书籍和一些相关用品—比如祈祷用的经文之类的。而且还有更触目惊心的是,有一间病房里正在密集的进行治疗,这些没有比恩佐大很多的年轻人应该是刚刚从前线退下来的魔导兵,他们痛苦的哀嚎让恩佐很难受。秋陆江看到病房里的样子,就牵起恩佐的手,打算快点走过去。

恩佐示意秋陆江放开自己的手:“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秋陆江表示道歉,然后把手放到恩佐背上,把恩佐推着走。其实恩佐并不是不喜欢别人碰他,主要是不喜欢被陌生人碰。

“自己进去吧。”秋陆江站在公社太平间的门前,手在恩佐的背上拍了拍说道。恩佐没有看向秋陆江,只是默默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迎面而来的是两张担架床,两具尸体躺在上面。旁边的医生窃窃私语,恩佐没有理会他们,恩佐来到这里并不是为了伤心,他来到这里的理由很明确,这里所显现的结果,是为了让恩佐决定他的接下来的目标—是复仇还是什么别的。一旦人用思维模式把自己的大脑困住,人就不会产生这个思维模板之外的什么其他情感,恩佐就是这样压抑自己的情感。从很小起,父亲就同他讲,哭泣是没有用的,所以恩佐忍住眼泪,像已经不会动的两幅肉体走去。

恩佐在医生的安排下绕他父母的遗体走一圈,于是恩佐先看仔细的是右手边的父亲的尸体。伤口呢?—恩佐走过去,看着父亲的腿、手以及其他部位。没有伤口,那么伤口就是在头上……恩佐走过去,看到的结果证实了恩佐的猜想,父亲的头上有缝线的痕迹,恩佐忍着内心的复杂,只是保持着最低限度的理性去看,他看着父亲的脸,口水在嘴里汇聚,然后被咽进喉咙里:头上的伤口很宽,不像是近距离的魔法造成的伤害,倒像是什么利器。恩佐本来还想看仔细,却被医生推到了他母亲那边去。这时恩佐才发现,原先在旁边站着像刽子手的医生们,现在全部跟在恩佐身后,像是什么仪仗队。

母亲头上倒是没有伤口,但是母亲的脖子处有很明显的缝线,而且伤口很细,应该就是射击术式了。射击术式……恩佐继续观察着伤口,虽然恩佐已经要吐出来了,那种自然的反胃的感觉,在恩佐的口腔处作祟,这让恩佐的整个人都很难受,不仅生理难受,心理上也很难受。这种感觉,原先恩佐只在书本上看到过,说是人看到尸体就会有本能的反胃,恩佐现在倒是切身体会到了。恩佐记住伤口处的细节,然后在医生的逼迫下向门口走去,离开这个黑压压地房间。

恩佐走了一圈,从太平间里满脸愁容地走出来。秋陆江站在外面等他,看见他出来,就上去摸了摸他的头。“怎么样?”秋陆江关心到。

“可以离开这里了。”恩佐只是冷静地说。

没有明确可以指向是森魔法公社的人干的,难道真的是敌军的刺杀行动。不过,已经来到了这里,不管怎么样,恩佐都无比迫切地想要成为魔法师,既有对自己太弱小的悲哀,也有对真相探求到底的欲望,无论怎么样,恩佐都铁了心要去林天城当魔法师。

既然战争是会死人的,为什么他们还要一直发动战争呢?—恩佐想起这句话,答案貌似呼之欲出了:可能是为了复仇吧,毕竟先辈的意志,不能为后人所知道,恩佐现在也不知道父母如果在的话,会不会支持恩佐去当魔法师。早在恩佐出生的时候,恩佐的爹妈远离公社,就是为了让恩佐不去当魔法师,虽然即使恩佐自己想当魔法师,父母也不会去阻止,但是他们还是有意地去让恩佐远离魔法。现在自己这样的决定是对的吗?恩佐想着,他就像一个干了坏事的孩子,明知这样会被批评,但是还是出于自己的意志与侥幸心理,决定去犯错。

“嗯,我马上来安排你的行程。”秋陆江鼓足干劲地说,然后微笑看着恩佐,他的内心想着:我可以做到的,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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