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照的燥热。
花仔只感觉到有人在说话,他们搂搂抱抱对着自己指指点点,花仔想起来理论但不行,他又像是玩球一样爱上了睡眠。在睡梦中,伊伊醒来,站在其窗前,这个家伙直接爬到花仔身上,就像是要吃人的蟒蛇,花仔又变得像是喜欢睡梦一样的抚摸库莱伊。
“不,不是这样,这不好”
花仔心生出反感,一辈子在睡梦中,在玩球中,在抚摸有媚态的怪物中,这是什么,这是牢狱,关押冒险者的牢狱。花仔真的是万分后悔与难受,自己在史诗般对阵鬣狗的战斗中逃跑选择享受,但这又能带给自己什么呢。伟大的冒险家,他们流芳百世。伟大冒险家花穗子劈开丛林寻到黄金村道路,他穿过暴风雨的洗礼,真的发现了黄金村,但随后他切断了道路,走到外面对天下人说道,来吧,黄金村就在里面,想要得到它就去冒险吧。
多么伟大。
书本上绝不会记载一个腐烂,躺平,油腻的喜欢玩球的大猫一辈子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自娱自乐的记录,它的眼界不超过一棵树,他的出生到死亡就完全没有人记得,仿佛就像透明的一样。这样的大猫,多一个没有作用,少一个也没有坏处。
其他人会怎么看这样的东西呢。
面前一切鬼魅的东西都消失了,花仔记起了树上的一段话。
豹族也是智兽的一种,而智兽是从远古产生,智兽演化出理性和同情与意识是为了给自己带来幸福。
这句话出自《常识》
花仔这才发现自己最大的疑问,为什么自己可以思考,可以说话。花仔明白了这个知识,用了十八年,在一本学龄前儿童教育的小册子上。
“来得太晚”
花仔眼含热泪,他现在算是明白自己与其他人在知识上那令人绝望的差距,如果早点接触文明社会就好了,为什么有折断曲折的经历,花仔知道,误解曲折了一下,小花豹一辈子就过去了,一辈子蒙在鼓里。
明明不应该是这样的。
滑云,小梅花,还有妈妈。
你们应该活的。
花仔扭动的身躯醒了,他醒来第一眼就看到林犬在一边洗漱,他想着这一切应该都是梦,直到他发现爪心中的一个硬物隔着手,花仔拿起一看就吓到了。
那是一个装着酒精的玻璃瓶。
里面有一块方形的黑色玻璃。
不是梦,不是梦。花仔脑袋一片空白,他赶忙想找地方将瓶子隐藏起来,为此他穿上了一件因为坐在钢架上焊接而磨破的旧裤子,将这个小酒精瓶藏在口袋里。
面对着还在洗漱的林犬,花仔酝酿了一下又扭捏的说道:
“昨天有很多人夸赞我,我做的是不是非常好,有没有奖励”
林犬瞥了一样就没有说话,花仔只能不断回忆和反思自己话语是否有不合适的错误,当他愣神时林犬已经吃起了早饭。
花仔将自己的眼睛隐藏在阴影中,林犬看出了花仔的心事,他也像是在常识的海洋里披荆斩棘,终于找到适合花仔认知的话语说了出来。
“没有奖励,你的冒险根本只是一场空,冒险家死了”
花仔难以置信,他浑身都在颤抖。
“你现在是在工作,几十年如一日的工作,将自己的身子变麻木才是正确的,如果选择冒险,你是不可能完整的活过这几十年的,花仔,我真不想泼你冷水,但你也应该现实起来,你也应该长大了”
“长大”
花仔颤抖的想说什么,但仿佛哽住了咽喉,那个不屈的花穗子,坚强的对着被暴风雨冲断的道路怒号,我绝不会死在这里。
“如果这就是长大,那我宁愿永远不长大,我十八岁,认知水平只有你十八个月大,我注定无法和你们这些大人竞争的,只能另辟蹊径,哪怕是痛苦的,是被暴风雨冲走的,我也要告诉世人,我寻找到线索了”
林犬见花仔这样也就不说什么了,气氛陷入死机。
花仔见林犬也不正眼看自己,于是自己也不正眼看他。
双方都不说话。
“你说你甘心这样一辈子吗”花仔开口。
“我有一个大家子,我认命了,幸福的一辈子,今天你跟着昨天见到的电焊机老头,他是我爷爷,你叫他老林犬他会答应你,好好跟着他学一门技术”
林犬说完就离开了,留下花仔一只在宿舍。
花穗子也遇到过这个情况,一个自暴自弃者劝他放弃且认命,但花仔想到自己认命后就又沉迷在滚球一类的东西上,于是主动堵死了认命的想法。
“不管怎么样,至少现在可比当初滚球上瘾时失控的身体要好”
不论如何,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戒掉这种乱七八糟的玩意,哪怕是从豹子的娘胎里生出来的,这具身体也经不起这么折腾,过去如此的久远,希望未来的永别不要再临近了。
花仔向前走去,他像是要做什么,干活?
没错,他就要进入干活的状态,穿过脚手架的围栏,自斜坡木板向上一层层的上去。
新的脚手架还残留着油漆的刺鼻味,上面缠着铁丝网,阳光被这网切得一片一片的了,但工程是如此的繁重,以至于新的脚手架都被爪心的泥灰和汗水混合物抹黑了。
老林犬早早的就在上面敲打着什么,随后他登上吊钩,吊机运行着将他升到上面,花仔自己可以手动爬上去,但花仔不想,因为看不到希望所以不想干活。
花仔四面张望,企图找个阴凉地睡一觉过去,等到吃饭时再大吃一顿鸡腿,然后继续睡直到半夜。
半夜做什么花仔则是什么都没有在考虑了,他从来没有像今天早晨一样动过脑子,从小到大的一切画面都像是走马灯一样过去了就过去了,但是唯独今天,在坐了一个半真半假的奇怪的梦后,在早晨莫名其妙的争论过后,花仔居然发现自己能将脑中的画面组织起来了,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巨大的升级,如果按照树上贤者说过的话,那果然,光是思考本身就能将兽变成智兽。
花仔兴奋极了,他蹲在工地脚手架上,长尾巴拖到下层楼顶,他好奇的往电焊机看去,电焊机的长鞭一样的几条电线往楼上延伸到焊接点,焊机上锈迹斑斑的,刻着一个抓痕和边上大大的林的字样,这表示此为老林犬的工具。与老电焊机不相配的一点是,焊机上接出来的线是全新的,在曾经发生过的一场毁灭性事故中,焊机被抢救了出来,如今安装上新线老当益壮继续效力。
“我应该叫你爷爷了,你应该比我大”
花仔对电焊机说。
此时他好奇的看着焊机内转动的风扇,用一种诡异的猫科动物独有的研究去扒拉电焊机上的按钮,很快风扇停了下来。
完蛋了,弄坏了。
花仔想着快逃,往楼下逃,到一个地方睡大觉,转身却看到了老林犬。
这下好了,捉迷藏也没办法了,直接认命比较好。
花仔低头,他那还没有被尘土污染的,干净的金色圆眼睛向着老林犬看。
在老林犬看来,这只大猫实在年轻,他身上没有一处不是完美的,在工地仿佛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老爷爷打心眼里瞧不起,在这个环境下还显得干净只能说明一件事,他摸鱼了。
“我听小林犬介绍过你,他说你还有很多不懂,还犯错很多,你是叫花仔,没错吧”
花仔点头,老林犬迈开腿登上平台,他的安全帽也灰蒙蒙的,裤子上都是洞洞,老林犬没有胡子,脸上皱巴巴的,但是身体很精神,他的身上有的地方有毛皮覆盖,有的地方光秃秃的可怕,花仔想起了秃鹫和兽类杂交的怪物,这种怪物的皮肤就像是被缝合的,花仔一度以为这样的缝合物只存在于噩梦之中,但对方就是站在自己的面前,还要指导自己。
颤抖,花仔害怕的颤抖,他不敢说出话来,怕对方发狠吃了自己。
老林犬向前走,花仔向后缩,花仔惧怕其身上的秃鹫皮肤会传染到自己身上。
“别怕”
老林犬眉头皱了起来,他脑袋上原来光秃秃的,被花仔看在眼里,但这样对峙着也不是事情,花仔想起了那个冒险的英雄,这点时间他已经将这位影响的名字忘了,但其事迹却深深影响着自己,英雄也遇到过一个秃头强盗,强盗说杀你夺财,英雄却笑着面对强盗往前。强盗内心恐惧,向后退却,最后失足掉落汹涌的洪水中。
没错啊,那个英雄四舍五入也是我,我应该笑着面对强盗。
花仔挤出了一个笑容慢慢靠前,而老林犬的面容也从皱眉到狐疑,最后也笑着对花仔。
“这个感觉真好,这一瞬间让我想到了我干妈”
花仔走上前想要摇爪子,但老林犬却在花仔开口后没有理会什么,绕过花仔捣鼓着电焊机,很快风叶又转起来了。
“需要帮忙吗”
花仔好心说道。
老林犬没说什么,转头上了吊杆紧接着往上升去。
很快,敲打声又传来了,随后就是一阵焰火一样的闪,铁花溅落,一股烟火气的味道起来,非常浓烈让花仔咳嗽,花仔感到十分恐惧,他亲眼见到一只狞猫因为咳嗽呛死的,这一下子慌了神,捂住口鼻远离了气味点。
花仔蹲在角落休息,回忆了一下老林犬脱下手套操纵电焊机的摸样也挺酷的,他虽然身体很老,但手抓心也是粉嫩嫩的,非常可爱呢,这种粉嫩只在刚出生的羚羊上有,花仔也曾经和母亲逮住一只,羚羊妈妈抛弃孩子自己跑路,花仔只觉得小羚羊粉嫩的小蹄子最香,恋恋不舍啃了三天。
一转眼,花仔见到带着白帽子的人上来了,花仔看了一眼他,他也看了一眼自己,随后若无其事的向上指挥着上面的人,这应该是监理了,花仔热情的走过去。
“还适应吧”监理随口说了句话,但眼睛并没有对着花仔,而是时不时的抬头往上面看。
花仔点头说道:
“适应的,只是我现在不知道要做什么,老林犬什么都没有吩咐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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