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和许对身后发生的事一无所知,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初中就是因为她慢热,没什么人愿意和她玩,她没什么朋友,开始会觉得孤独,还有点委屈,想哭的那种。后来逐渐习惯了一个人,却被人曝出了安柏海的身份,很多人走近她,讨好她,虚伪至极,她却无法做到快刀斩乱麻,只能虚与委蛇,言不由衷。见惯了人性的丑恶,她愈发不敢展露自己的真心,把自己一圈一圈包裹起来,包得严严实实的,以此换来安全感。久而久之,就社恐了。
没多久,老师进来了。他的发际线很高,高到了头顶,眼睛大而凸出,像得了甲亢,眼睛总是滴溜溜地转,里面是精明狡黠的光。安和许觉得他像个商人,却偏偏做了老师,有种不伦不类的感觉。
“好,安静下来。”
这一句话后,原本吵闹如菜市场一样的教室一瞬间安安静静,同学也像蜜蜂归巢般坐到位置上。
“我是你们的班主任,我姓章。接下来的三年里我会陪你们一起度过,一同进步,一同成长。”
教室响起一阵掌声。安和许觉得没什么好鼓掌的,却也象征性地拍手。
掌声平息后,班主任又说:“下面让班上的同学依次做个自我介绍,彼此认识一下。从你先来。”他看着第一排第一个位置上的女生。
“我叫萧语,今年十六,喜欢画画,会跳芭蕾舞,钢琴十级,拿过奥数奖,名次不高,性格开朗,很好相处,大家有事可以找我帮忙,希望在未来的日子里和同学们友好相处,共同进步。”
她落落大方地向台下鞠了个躬,款款走下台。
“十级,牛啊!”一个男生小声赞叹道。
安和许看去,见他染了一头黄毛下意识皱了皱眉,她现在对黄毛一点好感也没有,还有些排斥。
还是两个,安和许默默收回视线,对这个班级的印象差了起来。
直到班主任进教室之前,安和许身边的位置始终空着,她没同桌,一晃她好像回到了初中,没人愿意和她做同桌的那段日子,被孤立的生活有点难熬,但没有被校园霸凌她又挺知足的。转念一想,她爸是领导,应该也不会有人欺负她吧。
“到你了同学。”前面的人回头提醒道。
第一排很快轮完了,只剩了她一个,除了第一个同学,后面的人都表现平平,紧张得只说了几句话就下去,格式是:我叫某某某,来自什么初中,爱好是什么什么,希望和大家共同进步什么的。
安和许大大方方走上讲台,毫不怯场,比这更大的场面安柏海都带她见过:“我刚出生那会得了一场大病,找了两三个很有名的医生都说我生命垂危,无药可救,结果过了一天自己好了,我爸觉得我福大命大、逢凶化吉、苦尽甘来,本来是要叫我‘安和甘’的,我妈觉得不好听,就说叫安和许吧,正好我爸姓安,我妈姓许,所以我叫安和许。”
安柏海一手养大了安和许。她小时候非得让他抱着才睡得着,别人抱,或者放摇床里就立马大声哭闹个不停,所以还得了一个小名“娇娇”,非得让人抱,还只要安柏海一个人抱,可不就是娇气包一个嘛。安柏海却是不厌其烦、乐在其中。
当然这段话安和许是不会说出去的。
接下来安和许开始套模板:“我是宣城的,刚来这边不久,平时喜欢看看书,希望大家多多指教。”
小说也是书的一种,没毛病。
台下的黄毛突然拍起手,带动了其他人,引来一阵热烈的掌声,其中还夹杂着叫好声。
“甜妹!”
啊?这一嗓子直接把走回座位的安和许喊懵了,也引得不少人的嘘声,骚乱太大,班主任只好亲自镇压:“别讲话了。”等局面稳定下来,示意台上那个不知所措的同学继续。
后面安和许半听半走神。一场自我介绍下来,她只记住了四个人的名字。一个萧语,第一个出场的人本就很容易让人记住,加上她的表现亮眼,安和许自然没忘;一个裴子杰,颜色深一点的黄毛;另一个头发颜色更浅的叫顾云飞;还有一个印象比较深刻的是最后一个自我介绍的男生,这个倒不是因为发色。
他的头发是寻常的黑。他走上讲台,拿粉笔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就坐了回去,不发一言。
安和许记住的就是他这个张扬劲儿。他给人一种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感觉,偏偏还拿捏得恰到好处,让人讨厌不起来。他的板书也遒劲有力,字如其人,龙飞凤舞,却没有潦草凌乱之感,一看就是花心思练过的字,笔锋凌厉,转折处流畅丝滑。
蒋赋矜.
这个名字有种书香门第的感觉。安和许一下就记住了,连同少年目空一切的气质一起,印在脑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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