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二殿下!下官可是拜在您门下!”
颍州客栈。
黑夜无声,幽幽青石板地面,冷光微弱,薄雾无端升腾,白烟缭乱。
灯烛光影里,李承泽倏然直起身子,梨花木雕花座椅上,锦衣光华明灭,少年眉眼冷凝,薄唇抿成直线,清秀俊逸的面容上羞怒难辨,狭长眼眸里下首那跪地求饶面容憎恶万死,什么叫本殿下的人!林珙,如何看他!
该死!
身前,吴知州仰着头,双手爬在地上,南庆官服在灯火下流光熠熠,从未见过的陌生面容上一双浑浊的眼眸偏生光芒大放,其间希冀更是灼热。
李承泽深吸一口气,少年眼里漆黑翻滚,他眯了眯眼,一脚踹出。
“混账东西!竟敢攀咬本殿下!”
锦衣在半空中倏然拂过,少年咬了咬牙,怒指地上艰难起身的老狗,眉眼间的杀意毫不遮掩。
林珙施施然坐在下首,少年垂着眼眸,慢条斯理抿了口茶水。
“殿下,下官多年孝敬,一笔一笔皆有记录,确实是殿下门下!”
房内,嘶声力竭的剖心声中,李承泽的脸色黑了,青了,又白了。
少年低垂着眉眼,灯火跳跃中,如玉额头发髻遮盖眼眸,逆光里,少年光滑的脸部轮廓阴沉如墨。
火星簌簌作响,门外夜风席卷,落叶在半空中流浪。
李承泽冷不丁抬起眉眼,狭长眼眸里杀意化为实质,他看也未看身畔的那人,少年咬着牙,磁性的嗓音压着怒火莫名嘶哑,他一字一顿。
“我门下绝无此人!”
“殿下,官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下官确未面见殿下,可下官孝敬的人里面难保没有殿下门下!”
吴知州仰着身子,他倒在地上,老成的面容上玉碎瓦全,今夜若是过不去,他也就没有日后了,一思至此,胆从心中起,账册不交!
他便能活!
李承泽倏然起身,少年双眸喷火,眼前,吴知州一副鱼死网破的神情,他心中骤然乱了几分,宽袖下羊脂白玉的手已然握碎了,他眼神幽幽直直注视着身前恶臭的面容,
京都官场错综复杂,他确实不曾收过此獠,但难保他门下与其沾亲带故!
少年深吸一口气,他合上眼,京都目光皆落在他一行人身上,围剿水寇、惩治贪官大势所趋,林珙此局怎会将他牵扯进去?
不,
林珙绝不会折损他半点利益!
范若若那人都能护至此,更何况是他李承泽!
“押解入京,陛下面前,自有圣断!”
“本殿下无畏!”
李承泽缓缓抬起眉眼,目光灼灼威压如山倾倒,锦衣华光熠熠不可直视。
少年沉声,不徐不缓,掷地有声。
灯火昏黄,光影朦胧,吴知州倏忽睁大了眼,他面色颓败,干涸的嘴唇煽了煽,最终熄了眼眸。
林珙静坐不语,少年眉眼淡然,他端着茶盏,漫不经心得呷着茶水。
“公子,”
房外,青涩的嗓音打破一室焦灼。
“吴知州,抬起头来,”
林珙微微一笑,少年白衣端方,静静坐在座椅上,灯火光影里,他俊美得不似人。
吴知州冷不丁抖了抖,他眼皮接连颤动,那白衣执剑浅笑印在他的心口,每每瞥见此人,心口处的惊惧让他窒息。
今夜逼问,那人并未参与,只坐在一旁饮茶,
他嗫嚅了些话,只嘴唇煽了煽,无声垂着眼眸,余光里,木门从外推了进来,白衫黑靴走入眼眸,徐徐到了面前。
“殿下,知州府已在控制中,”
林珙噙着浅笑,少年薄唇轻启,清冷嗓音如清泉缓缓淌过山石。
吴知州双眸俱裂,他满眼血红,目光里那林府侍从手里几缕锦衣衣角在灯火里流光明灭,他的儿子,他唯一爱重的儿子被人制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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