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天心和萧澈站在玄庚身边,他们对视了一眼,抬手给玄庚输送灵力。

“他是不是要结丹了?”萧澈一边输灵力,一边问道。

“嗯。”顾天心应了一声。

“你什么时候结丹的?”

“十五。”

“我十七,”萧澈想了想,道,“小玄庚今年十四,应该是修真界最年轻的金丹修士了。”

“我有个问题。”顾天心道。

“嗯?”萧澈看了他一眼。

“这里有没有劫云?”

萧澈心里一惊,反应过来,道:“我们带他出去!”

净秋空道:“看着点,别把树劈了。”

“是!”萧澈应了一声,和顾天心一人一边把玄庚带出去了。

净秋空站在一边,看着花容,轻轻叹了口气道:“晨炊星饭烟火气,金迷纸醉红尘意。诸情只寄心一念,世故逐利碎礼记。”

花容浑身一颤,跌坐在地上,他思量片刻,抬起头看着净秋空道:“烟火气…红尘意…烟火气是糖,解寻常人的劳苦;红尘意是毒,是富贵人的奢靡。人的所有情绪都源于心中的念头。心清净则无求无欲无三尸,心中逐利则不免世故圆滑!”花容越说越激动,“若是如此!便是礼记纲常也拦不住!”

净秋空欣慰地笑了笑,点了点头。

“是了!是了!”花容蹿起来,道:“所以!所以!只要我心念清净,所有的情都不过是我心中的过客。别人逐利也好,安于烟火气也罢,与我无关!我……”花容胸口的郁结豁然开朗,他咧嘴笑了笑,一口黑血从嘴里涌了出来。沈重楼三人一惊,就要上前。江逾白将三人一一拉回来,摇了摇头。

花容吐掉嘴里的血,对着净秋空深深行了一礼,道:“多谢公子。”

净秋空摇了摇头,替他正了正衣襟,道:“不要试着去理解人心,每个人都不一样,强求自己认同他们,不是难为自己吗?”

“公子剑心未失,为何弃剑如敝履?”花容道。

净秋空道:“刚说你不要试着理解人心,你就来……”

“我没有打算理解公子,”花容说,“我想说服公子。”

净秋空呼吸一滞,收了笑容,不知为何整个人都像是悲伤的。他道:“故人长绝,封刀挂剑。我的剑心,已经葬了。”

“江湖本就是故人去,新友至。就算公子在尘不到,不也是年年尝鲜果,岁岁赏新花吗?”

净秋空被他噎了一下,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神子。”萧澈带着顾天心和玄庚回来,打了个招呼。

“嗯。”净秋空浅笑着应了,转过身来看了看几人,“走吧,进寨子。”净秋空带他们出了树洞。

“寨门也有结界,”净秋空道,“族人没有手令不能擅自出入。”净秋空说着带着他们从树荫下穿过。

树荫后,是另外一番天地。每一栋屋舍都不需要什么砖瓦,也不用什么装饰粉刷。每一家都是青竹、古树所建,竹子间、古木中长出的鲜花成了房屋最天然的雕饰。一家一户挤出了道路,千家百户凑出了花寨。听得见鸟语,闻得到花香。

“从这里开始,便是花寨了。族长应该跟你们说过了,门上没有挂花环的你们都可以住。我住在花苑,族长住在绿馆,有事可以来找。”净秋空说着,指了指开着花,挂着彩条的那棵花树,又指了指寨子中最高的那棵古树。

“寨子里没有时钟,但日出作,日落息。晚上钟声响三下要入静,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起来的时候,会敲钟提醒,”净秋空道,“也没有别的事了,天色也不早了,你们先休息。我走了。”净秋空笑了笑,离开了。

“多谢神子,”萧澈行了一礼,吩咐道,“今天大家就先回去休整吧,明天我们再去探龙泉泉眼。”

“是。”江逾白几人应了,各自走了。

玄庚和顾天心跟着萧澈也各自找了地方。

“阿澈!花圈!”玄庚从门里探出身来,手里拿着一个花圈,冲着萧澈挥了挥。

萧澈笑了笑,将手上的花圈挂在门上。

“小伙子,”一旁的老婆婆一边摘着花瓣,一边笑道,“新来的?”

“嗯!”玄庚冲她笑了笑,将花圈挂在了门上。

“挺好!挺好!”婆婆笑起来,脸上的褶子都皱在一起。

“婆婆,你在这里待多久了?”玄庚凑到她旁边问。

婆婆笑眯眯地拿了个苹果放在玄庚手里,道:“多久?不记得了……大概是很久很久啦。”

“比神子还久?”

“没有神子久,神子和族长是最久的。我老啦,老到快看不见他们了。但我认识他们的气息,你身上就有他们的气息。你身上还有不属于这里的气息,还有一种少年气,比你那个朋友好多了。”

“婆婆这是什么话,”萧澈凑过来,坐在阶上,“我虽不是少年,但也不坏不是?”

“孩子,”婆婆道,“你身上有血气,即使你再小心翼翼,染了的血气也消不去了。你的心太重。心重血气就重,那些带血的记忆会被你反复咀嚼,最后成为你的心魔。”

“美人婆婆,看看我!”江逾白凑过来。

“你啊!虽然只风流不下流,但也不是什么好男人!嗯!算不上坏!收收心吧!别到时候遇见了心上人,拿不出自己的真心。”婆婆笑了笑,抬手点着他。

“婆婆人美,都听婆婆的!”江逾白笑嘻嘻地回应着。

“我呢?”“婆婆!还有我!”“也帮我看看吧!”

“你们收敛点!”萧澈道。

“没事儿,”婆婆从一旁拿了一盘糕点分给几人,道,“好久没有来外人了,今天高兴。呐,这是我孙女做的茶果子,你们拿去吃。”

“谢谢婆婆!”玄庚眼睛亮亮的,接过了盘子。

“别客气,”婆婆继续摘着手里的花瓣,抬头看着李二柱,道:“小伙子,你很好。一般人都难安于平凡,你能简简单单地过日子,很好,很好。”

李二柱笑了笑,道:“我还觉得我没什么志向呢。”

婆婆笑了笑,转向沈重楼道:“你就不行了,高不成,低不就的。看似什么都喜欢,实际上没什么在乎的东西。人一辈子就活一念想,你得找到你那个念想啊!没有念想,你这一辈子就容易掉下去!掉下去就死啦!”

沈重楼收了笑容,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婆婆叹了口气,转来看刘过,道:“你这小子很有意思啊。难得你在那么一个畸形的家里长得这么好。就是你想找的人估计这辈子都找不到啦!”

刘过笑了笑,道:“没事儿。婆婆,我就再找一百年,找不到我就不找了!”

“婆婆!你看看他!”江逾白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花容拉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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