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容和王煜自太液池分开后,由宫人领着去了蓬莱殿。

殿内,皇后和皇帝正商量着什么,李容走近向他们二人行礼。

“二位大人,请你们把王煜赐给女儿做驸马。”

“阿容!你真的要嫁给王煜吗?你没听到他说什么吗?”

“儿臣听到了,所以才要嫁给他。如果他没说那些话,女儿是不会嫁给他的。他是为了保全家族才会同意娶我,那么往后的日子里,他都会捧着我顺着我,对我百般顺从呵护。求父皇赐婚。”

李容神色平静,没有任何冲动的迹象。

“阿织,你看吧,朕就说阿容肯定是自己愿意的。”

“陛下,终身大事你怎么能由着她自己胡来?”

说着,皇后就要起身,皇帝抬手握住了她的手。

“王煜是岳阳的幼子,又是琅琊王家的儿子,家世身份上并没什么不合适的。你要相信我,王煜这个孩子不会错的。”

“母后,这是我自己的决定,请您成全。”

当晚的曲江宴上,皇帝下旨将女儿许配给了新科进士王煜。

其他的进士都非常泄气。娶了公主的人,会前途无量,平步青云,更何况是娶皇帝最宠爱的且是膝下唯一的女儿的华清公主。

李容接旨的那一刻,知道自己做了一个很好的选择,或者说是一个很好的生意。

现在,她的身后是河东裴氏和琅琊王氏了,将来这些家族是她的筹码,也会因她而受到庇佑。

皇后看着女儿胸有成竹的样子,心中又是欣慰又是担心。

李容的样子真真是像极了当年的尘悦公主。尘悦公主也是在曲江宴上被赐婚给方相公的幼子。

不过不同的是,尘悦公主并不心悦她的驸马。她在出嫁前因经常去寺庙礼佛,对一个和尚产生过爱慕。后来,先皇以迷惑公主的罪名腰斩了这个和尚,尘悦公主也自此恨上了她的父皇。

再后来,就是挑唆方家造反逼宫,被皇帝处死。

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皇帝才对公主的约束又放宽了许多。尽管当朝民风开放,对女子的拘束原本就少,但像皇帝这样把约束降低到如此的也确实罕见。

宴会结束后,皇后在凤栖宫内独自饮酒。

“殿下今日为何突然饮酒?”女官昭婉道。

“你记不记得,宋徽走的那天晚上,也是刚刚举行了曲江宴?她抓着我的手,跟我说,让我看替她照顾好儿子。”皇后如此说着,就感觉浑身发冷,彻骨的寒冷,“我连看她的眼睛都不敢,她就在我面前断了气,我还抱着她的儿子。”

话到此处,皇后的声音开始颤抖了。

“殿下,不要再想了,那不是您的错。”

“不是吗?那为什么这些年,午夜梦回之时,阿徽总是跟我说要我偿命啊……我真的是没有办法,我不敢,也不能违背......这些年,我看着小五,我不敢和他太亲近。”

“陛下不会让五皇子继承大统的,殿下放心。奴婢看着陛下的样子,就是把咱们公主立为皇太女,也不会对五皇子的事松口。”昭婉极力安慰着皇后,语气坚定。

“皇太女?陛下对阿容的宠爱太盛,但这些终归会把阿容推向幕前,她迟早有一天会因此插手朝堂事务。有了尊荣,就会想要拥有权力,何况公主身处于帝国最高权力中心。想要权利就会有欲望就会贪婪,尘悦公主不就是个例子吗,她的下场是被赐死。她还是陛下的同母妹妹啊,可这又怎么样,最是无情帝王家。帝王就是帝王,不是谁的哥哥,谁的亲人。来日这几个皇子无论何人继位,只要阿容触碰了他们的权力,你看看他们谁还会念及这点血脉亲情。就算阿聪是阿容的亲哥哥,他若是坐上了那个位置,谁又知道他会不会痛下杀手。再看看那几个不是本宫肚子里出来的,还不得活剐了阿容。”

话音方毕,殿外传来宫女的声音:“皇后殿下,裴公公求见。”

“承翊回来了。”皇后喃喃自语,“让他进来。”

殿门被打开,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走进来。那青年面如冠玉,一身似乎是超脱于周身事物而存在,他如一缕清风飘进了殿中。

裴承翊——从小养在皇后身边的内侍。

“奴婢拜见殿下。”

“免礼。”

“奴婢回来晚了,请殿下恕罪。”

“你父母都还好吧?”

“托殿下的福,他们都很好。”

皇后又呷了两口酒,禀退了女官昭婉。

承翊这才从跪着转为站着,他躬身走到皇后身旁,为皇后斟酒。

“父亲说什么了吗?”

“相公对北狄求娶公主一事颇有微词。”

“这么多年,他还真是不死心。”

“陛下看重咱们公主,是断然不肯把公主嫁到那蛮荒之地去的。相公怎么就是想不清楚呢。”

“他还说了什么。”皇后微侧头,继续探寻着。

“还有就是,既然公主无法和亲,能不能嫁回母家。”

皇后冷哼一声,“他的算盘打的可真响啊。裴家的媳妇里,五个里少说有两个是公主,裴家的女儿也大多都嫁给了诸王,裴氏和皇族已经是亲戚套着亲戚了,他还想怎么样。”

承翊笑了笑,恭敬道:“奴婢跟相公说,这样的念头还是趁早打消了。一来是陛下并无此意,执意如此的话,会引得陛下猜忌;二来,一切还是要遵循公主自己的意愿。”

“都到了如今的地位了,还不收敛一些。你下次告诉他,他要是不想要脑袋了,自己先自尽,别拉着全族人的性命在陛下的逆鳞上来回作死。”皇后停了一停,“对了,今日陛下已经把阿容指婚给了琅琊王家的长房的儿子王煜。”

“今年的新科进士,中了状元的那个王煜?”

“对,就是他。陛下的外甥,岳阳长公主的儿子。罢了,你既然回来了,去看看阿容吧,她这几天可是问你问了好几回。”皇后面露疲态,将手搭在了额头上,“叫昭婉进来,本宫要更衣。”

“是,奴婢告退。”

皇后摆摆手,示意他赶紧去翔鸾阁。

承翊走到翔鸾阁前,守在阁前的芝兰看见了他。

“承翊,你来看公主吗?公主现下正在看书呢,你轻点进去,我就不去禀报了,公主不喜欢人打扰。”

承翊蹑手蹑脚向着阁中走去。

李容此时正在在灯下看着书,她翻过一页,似乎是觉得枯燥了,站起身来走到了高高的烛台前。

“在看什么?”

“啊!”

李容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惊呼了一声,随即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她失态了。

但李容被这么一惊吓,碰到了身边的烛台。就在那烛台要倒下之际,承翊扶住了烛台。

“公主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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