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们护送的手提箱内的宝物,叫龙鳄斗篷。易白见识过它的作用,能抵挡攻击。

“为什么?”舒瑞之问。

“那个邮箱关联了某些网站的账号,其中,有三个账号的头像,是一朵黑色鸢尾花。”

“什么意思……”舒瑞之一下子坐得笔直,语气迟疑,“等等,你是说……”

易白道:“我记得,黑鸢尾——是帝国皇室的标志吧?”

“不对,不对,委托护送这件龙鳄斗篷的雇主,也是黑鸢尾家族啊。”舒瑞之垂首摇头。

易白吃惊道:“早上你说的贵人,便是某个皇亲国戚?”

马光宗左右一看,如悄悄话般说道:“谁说黑鸢尾是某个人?他们是一群人。”

一阵长久的沉默,气氛显得凝重。

“内……斗?”舒瑞之声细如丝。

“我可什么都没说。”马光宗好整以暇地转过头去。

舒瑞之想了又想,恼怒地挠头叹声,道:“该死的,惹事上身了,早知道不接这个任务了。”

这下子,易白全明白了。有一位贵人需要这件龙鳄斗篷,而另一位贵人不希望他得到这件龙鳄斗篷,于是雇佣刺客策划了这场截杀。

这几乎是必死的局面,舒瑞之本应该在今天被杀死的,为了以防万一,他们甚至派出了宗师境。

截杀一个紫海境修士,高一级的显神境完全可以以碾压姿态、干净利落地完成任务。以防万一,对面竟然派出宗师境为行动兜底,不可谓不缜密周全。而且果然,对于预料之外的宗师遗魂,紫海境刺客无法招架,宗师境一出手,便将易白两人打得落花流水,即将覆灭。

幸好超乎易白意料之外的事情——神秘女人及时出现了……

假如没有易白,舒瑞之死后,事后通报就是遭遇抢劫、不敌身亡,凶手得到了足够的好处,继续逍遥法外,而脏水一点儿也不会沾到背后那个人的手。

可是,易白是打破这个死局的变量,他的出现,意外促成了这个几乎不可能改变的死局的惊天反转,破坏了他们原本万无一失的计划。

总之,他们坏了某位高高在上的贵人的好事。

易白想起一句话,道:“不是拥有了至高的权力,就能无法无天的。超越凡人的世界,有超越凡人的规则。”

“好像在哪听过这句话。”舒瑞之说,“不过这么说是对的,第一我们是正当防卫,第二这趟任务隶属于玄武殿直派公务,皇室又怎么?他们难道不投鼠忌器?我们侥幸脱了身,他们要面临更大的麻烦了。他敢让我们把这次事件的真相公开吗?”

“自家人内斗用此等下作手段,有辱皇室尊严,皇帝第一个饶不了他。”马光宗严肃地说,“我们接到命令的时候,听说圣师非常重视这件事,稍后我们会把调查情况递交上去,相信高层会去跟皇室交涉,讨个公道。”

舒瑞之越想越气,满怀愤恨,怒拍大腿,骂道:“差点交代了小命!我与喻家狗贼不共戴天!”

易白皱眉道:“喂,你骂皇室就骂皇室,别把天底下姓喻的人都骂进去。”

“抱歉。纠正一下,此仇不报非君子!我与喻家皇室不共戴天!”

他叫嚣得激动,扯到了伤口,“哎哟”一声,顿时焉了。

直升机穿破淡薄的云雾,透过直升机窗户玻璃,易白凝视远方,山区的黑暗间,稀疏坐落着几座村镇,点点灯火点缀在苍茫大地上。

远方是大型城市连成片的灯光带,他们就快要到了。

他们降落在安永医疗中心的停机坪上,机翼扇动狂风呼啸,一旁的医生与救护推车看来已等候多时。下了机,易白与舒瑞之躺上推车,一边接受医师的检查,一边赶往病房。

打了麻醉,两人各自做了手术。

外科医生主刀,小绿作为灵药师,在旁边辅助施与灵药,施展疗伤术法。

两相合作之下,才将二人的伤势得到最好的处置,不会留下后遗症。

第二天一早,易白悠悠转醒,病房洁白敞亮,床头柜上有一个浅绿色花瓶,插着康乃馨。隔壁床睡着舒瑞之,他还在打着呼噜睡大觉。

他坐起来,打开手机,在新闻讯息版面,留意到昨晚发生的事件。

“茅阳省石水市发生修士战斗,致4人死亡,其中包含一名中阶修士。”

“玄武殿执事外派任务遭遇杀手组织袭击,反击战斗中击毙4人,杀手疑似受人雇佣。”

同时,有一些目击者录了视频传到网上,引起了轩然大波,易白的身份备受瞩目。普通人的舆论中,当然是钦佩于修士超高的战斗力,或者被胜利者的魅力所吸引,探求他们的身份信息。

另一个舆论场,修士界中,大部分人是震撼于同时拥有两道宗师遗魂的易白,以及最后秒杀S级宗师境的神秘女人,他们究竟是何身份?神秘女人直到最后关头才登场,并展现了强大的实力与从容轻松的控制力,难道她是那年轻人的暗中护卫吗?那年轻人究竟何许人也?

是哪个世家外出历练的公子,还是顶层宗派的宗主之子?

看着评论区对自己身份的猜测,以及无中生有的造谣,易白又气又笑。

最离谱的一条说:“都别猜了,男生是我表弟,京城李家家主的独子,从小被溺爱,不学无术。那个女人是他继母,他闹情绪离家出走,杀手是陟家雇佣的,就是要趁火打劫,灭了李家的唯一继承人。幸好我叔母暗中保护,才让陟家的如意算盘落了空。”

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讲得煞有其事,头头是道,若不是主人公就是他自己,易白还真的信了这个故事。

这时,敲门声咚咚响起。

“请进。”

马光宗开门进来,点点头道:“醒了,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好多了。”

他确实好多了,神清气爽,除了缠绕腰部的绷带给他带来稍微的异样、不适之外,并无其他难受之处。伤势康复进展相当喜人。

“那就好。上头很关注这件事,整晚都在沟通,刚刚发来通报,说已经向皇室质询,对方表示正在调查,并且将会派人来这儿保护你们。”

易白指了指自己,道:“保护我们?确定不是来做掉我们这两个麻烦的吗?”

马光宗憨实地笑了笑,道:“不可能了,权力的游戏不是这么玩的。这种事没摆上台面之前,小事化了的方式的确是杀人灭口,人都死了还追究什么。

一旦上了台面,像现在这样,那就只能接受失败,着手止损了。一不承认,二停止激化矛盾,三象征性做点补偿措施,表明态度,最后就能落实成一场误会,不了了之。”

听他一席话,易白若有所思,道:“原来是这样,还得是前辈您,见多识广。”

“无他,虚长一些年纪,多见过这样的事件罢了。”马光宗的笑容逐渐消失,若有惋惜之情,“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也会懂的。哎,说这种话,以前我最讨厌别人对我说这种话了,没想到换我来做这个令人讨厌的角色了。”

易白笑道:“没关系啊,反正也没人对我说过这样的话,因为我小时候父母就不在了,所以我不介意你站在所谓大人的角度来教育我,别人或许反感,但反而能让我亲近、聆听。”

马光宗真诚地说:“我是个粗浅的人,恐怕做不成一个合格的大人,如果你不介意,就当我是好兄弟吧,我这岁数让你喊声老大哥绰绰有余。”

“喂喂喂,老马,易白老弟是我的人,你趁我睡觉挖我墙角是什么意思?”舒瑞之显然是闭着眼睛听到他们说话,听到这里,坐不住了,起来反对,“他管你叫哥,我是不是也要管你叫哥,占我便宜啊。”

马光宗呵呵地笑道:“各论各的。我对称呼是没所谓,说到底,我们大家都是玄武殿的同门师兄弟,不见外。”

“那件货物送到了没?”

“昨晚飞机直达帝都,我亲手交到对方手里的。”

“好的,老马,你费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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