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不会,应该不会。倘若那个潜在的敌人想害死他,早在洗髓的前两天就该动手了。

要么他们还没发现,要么他们觉得他太弱,没必要扼杀。甚至有可能是,从八岁至今已经十年,这十年间他一直是普通人,他们早就停止了监视。

不管真相如何,今天知道的信息,宛若阴霾覆盖在易白本来轻快的心头上——突然之间,冒出来一个敌人,甚至是一群潜在的敌人,而且他们是害死了爸爸妈妈的凶手,他们随时可能卷土重来。

“小白,要不你搬去跟我们一块住吧,相互之间有个照应。即便真的有谁来害你,人多力量大,咱们团结起来不见得会输,你大伯可是会使枪的。”吴月君说道。

“谢谢大娘的好意,我不能连累你们和爷爷奶奶。我觉得其实你们是多虑了,我已经公开了我的修士身份很多天了,如果有谁要害我,只怕早就动手了。所以我想,这十年内,他们肯定已经把我给忘记了,毕竟都过去那么久了。江湖险恶,搞不好那个害我爸爸妈妈的人,早在江湖斗争中被别人杀了呢。”

易白尽量把状况往好了说。

大伯说道:“要真是这样就好了。不管怎么样,都不能小觑了这个威胁。等下吃完饭,我带你去射击场,学会用枪,有备无患。”

易白点点头答应。

饭后,大娘在家里收拾饭桌,易镜明和易白驱车去射击场。

这是易白第一次拿枪,这一晚,他把手枪、步枪、霰弹枪都练习了一遍。得益于修士比普通人更强的身体素质,他作为第一次开枪的新手,却能稳稳地承受住了巨大的后坐力。

熟悉了枪械的使用方法后,他持枪逐渐更稳定,瞄准得更精确,完全不像第一天摸枪的人,让一旁的教练直呼不可思议。

“因为我是修士。”易白笑着解释。”心里暗自补充道:这不是有手就行吗?

教练员恍然大悟,“难怪,难怪。”

直到深夜,射击场即将闭门时,他们才离开。

在易镜明的轿车上,他从后备箱的暗格里拿出一把手枪和一把霰弹枪,交给易白。

“从你爸妈那件事后,我车上就常备这两把枪,以防万一。它们都需要注册登记,才能合法持有。让你去申请许可已经来不及了,先放在家里防身,我明天再去重新买两支。”

夜已深,城市回归寂静,车子行驶在无人的街道上,音箱的音量调得很低,放着摇滚乐。

易白摩挲着手里冰凉的手枪。

“大伯,你知道我爸爸妈妈以前是属于什么宗派的吗?”

“我也不知道。不论你爸爸还是你妈妈,都绝口不提。即便偶尔提及,也是含糊的,模棱两可的。我们都很尊敬他们,从来不会多问。”

这意味着即便易白想调查真相,为父母报仇,都无从下手。他感到一筹莫展,叹了口气。

易镜明瞟了他一眼,也叹了口气。

“小白,平平安安最重要,你还有我们,我们是你永远的家人。”

“大伯,我明白的,我会变得更强,不只是保护自己,更要保护你和大娘、爷爷奶奶。”

过了一会儿,大伯道:“我想到一件事,修士卡不正是需要从玄武殿的灵修堂登记领取的吗,我记得你爸爸有一张,回去后你找一下,或许可以通过它,在玄武殿找到线索。”

“他们的房间还维持着原状,我等一下去找找。”

回到家,易镜明夫妇在客厅看电视,易白在曾经属于爸妈的卧室里寻找修士卡。

他没有费太多时间就找到了,它就夹在一本名为《十五至十八世纪的光眷者世界》的书中。这本书是书架上最厚的一本,而且装帧精美,有黑金色的烫金书脊。

因此,它率先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也很快得到了想要的东西。或许是爸爸的在天之灵冥冥中在指引他。

与易白的银色修士卡不同,这是一张金色的卡片,上面印刻着父亲的信息——易延明,宗师境A级。因年代久远,卡片的制式与版面格式与易白的卡片有所不同。

这张修士卡的注册时间是25年前,也就是说当时的父亲才21岁,这个时间点距离他退隐的时间还有6年。

21岁便已臻至宗师境,父亲当真是一位修行天才。易白又震惊又钦佩。

记忆中和照片上的那张平静温和的清秀面容,便是他对父亲的全部印象了,那是他作为父亲身份的一面,而他的另一面是修士、隐世宗派的传人,再翻面,还有另一面是医生。

父亲所经历过的那些故事,他一无所知。

他捏着卡片,走到客厅。

大伯瞧过来,站起来比着手指道:“对对,就是这张修士卡。当年我开店被一个黑帮团伙勒索,他们中有一个修士,无法无天。后来你爸爸亮出这张卡片,那个修士顿时屁滚尿流地跑了。”说到这一幕,他仍然像刚打了胜仗一样,击掌大笑。

易白也笑了,道:“不愧是宗师境强者,威风凛凛。”

大伯问道:“宗师境是什么水平?比那扶摇榜第一名的萧道乾高还是低?”

易白道:“萧道乾既然在扶摇榜上,就说明未达宗师境。宗师境比洗髓境高五个境界。可以脱离地心引力,遨游天际,能施展出许多威力惊人的法术,肉身强度可以抵抗步枪子弹的攻击等等。

我们平常电视上看到的修士综合战斗锦标赛,以及玄武殿发布的扶摇榜,都是限定在宗师境以下的修士,他们的战斗力都那么惊人了,可想而知在那之上的宗师境,有多强大。”

大伯惊道:“那么厉害?怪不得那个黑帮修士那么怕他。”

易白抚摸着手里的卡片,想象着25年前的某一天,爸爸的指纹也曾紧紧印在它上面。

“我印象中他是一个性格温和的人,很慈爱。没想到他的道行竟然那么高强。这么多年来,我也一直没怎么搜寻过他们的房间,想着要保留住记忆中的样子,我小时候,他们还在的时候。”

大伯揉了揉易白的肩膀。

又聊了一些往事,时间很晚了,大伯和大娘起身道别,易白送他们到楼下,目送着大伯的汽车离开。

他摩挲着衣服下面的手枪。

大伯的叮嘱犹在耳边:“要把它随时放在身边,去学校也带着,不拿出来就没事。”

听到这话时,他哭笑不得,哪有高三学生带枪去上课的。要是被人发现,只怕老师同学们都要吓死了。

回到房间,他拿出两粒金丹,心一狠,就着水,把它俩都吞了下去。

过后,很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神识连结上了另一股奇异的力量。他心念一动,感觉自己的身体内冲出了一道金色的影子,易白有一种奇妙的体验,仿佛能感受到这道金色影子的感受。

它整体上看是半透明的人体形状,不着寸缕,不持兵器,仿佛没有实体的幻影,当易白伸手过去时,本以为会穿体而过,却摸到了实实在在的皮肉质感。

他无法控制它,但能对它发出指令。

当他想着“坐下”时,它便坐下了,但它无法按照易白预想中的坐姿或动作去行动,而是兀自遵循着原主人的习惯。

原来是这样,如果命令它攻击某个目标时,它也会依照原主人的行为方式发起攻击。

它依然是一个独立的个体,而不是被吃下去后,易白就能自动吸收这位宗师境强者的所学所长,并不能这样。

12秒后,它逐渐淡化消失。

易白又召唤另一颗金丹的宗师遗魂出来,命令它把热水煮沸。

它一瞬间闪现到玻璃水壶旁边,双手围住水壶,施展法术,掌心出现一朵蓝色焰火,灼烧着玻璃水壶。

只用了3秒,水就开始沸腾了,甚至玻璃都隐隐发红。

易白对它的能力之强大感到吃惊,它所施展的法术竟然瞬间就使玻璃达到熔点600度以上。

他很想命令它施展一点破坏力强大的法术瞧瞧,然而环视一圈,屋里任何东西损坏了他都会心疼的,只能作罢。进一步讲,万一没控制住范围和力度,直接把这栋居民楼夷为平地……

不堪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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