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锦意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道：“父亲，您真的如此渴望知晓答案吗？”她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段老爷，仿佛能看穿对方内心的想法。
面对段锦意的质问，段老爷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然而，他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确实想要知道真相。
“好，那父亲您，您一定得听完。以前我在国学院里经常被人瞧不起，你也知道我们家出身不好，但不知从何时起，他们中的有些人开始往我身上泼墨，开始将我围在死巷里殴打，开始在背后肆意地编排我。也许是他们发现我的身边没有护卫，没有小厮时起，也许是他们发现我从不会去反抗时起，也许是他们发现我只能自己在暗处舔舐伤口时起。后来我在他们的一次殴打中发现的诀窍，那就是什么样的姿势能挡住致命伤。然后我又用同样的方法学会了怎么打人，甚至是怎么杀人。是的，父亲，郭家的那场火是我放的，可那是因为他们该死！当时我快被他们打死了，因为他们趁人之危，他们发现从前对我的殴打都被我躲过去时，他们发狠似的按住我，而我时刻谨记他们。我打不得，所以我就花钱让人去郭府放火，烧死了两位郭家少爷。”段锦意诉说着，当然有一些是虚构的，但原身被霸凌可都是事实。
“意儿，娘错了，是娘不该，是娘的错啊！”云沐终究还是个妇道人家，而且她对自己的女儿一直心怀愧疚之情。所以，她的情绪瞬间崩溃，泪水止不住地流淌下来。
段钱章静静地站在一旁，并没有开口说话，但他那双手却不知该放在何处，微微颤抖着，仿佛背叛了他表面的平静。他的内心早已波澜壮阔，那句：“下午你去国学院带上循阳和离方吧。”便是他此时心情的真实写照。
循阳和离方是段府最为重要的两名侍卫，也是段钱章寄予厚望的侍卫。然而，由于他们还年轻，缺乏实际战斗的经验，今天早晨竟然没能拦住那帮喜财帮的土匪。现在，段钱章决定把这两人送到段锦意身边，希望能以此弥补她所受到的伤害。但可惜的是，如今的段锦意已经不再需要他们了。
“不用了，我想我很快就用不上他们了，就让他们留在二哥身边吧。”段锦意毫不犹豫地拒绝了父亲的提议。她的语气坚定而决绝，让人不禁心生疑惑。
云沐被段锦意这突如其来的话语弄得一头雾水，完全摸不透她的心思。她焦急地问道：“为什么？意儿，你这是什么意思啊？难道你不要保护了吗？”云沐瞪大了眼睛，试图从女儿的脸上找到答案。
然而，就在段锦意准备解释之际，门外突然冲进来一名小厮。只见那小厮稍稍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毕恭毕敬地向三位主人行了个礼。紧接着，他转向段钱章，禀报说道：“老爷，外面官府的人说了，三少爷如今已到了参军入伍的年龄。如果不去的话，就要送上五匹绸缎作为替代，而且其他两位少爷也需要缴纳。”
“哎呀，这事竟然给忘记了！那你还傻站在这里干什么？赶紧去库房把绸缎拿来就是了。”段钱章吩咐道。
“等等，我的那份就不用交了。再过几个月，我自己去便是。”段锦意连忙拦住正要离去的小厮。被拦住的小厮一时间左右为难，不知该听从谁的命令。
“胡闹！”段钱章怒声呵斥，却忍不住猛咳了一阵。
“父亲，孩儿并没有胡闹。商人家庭虽然无法通过科举考取功名，但却可以参军入伍，将来立下战功，谋取个一官半职也并非全无可能。”段锦意据理力争。
“你这小孩，小孩脾性！如今天下太平，哪来的军功给你挣？”段父没好气地说道。
“父亲，孩儿推测，不过两年，天下必乱。到时适龄男子肯定是要上战场的，如今我提前去学一些防身的技能，又有何不可？”段锦意据理力争。
段钱章本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当他看到段锦意眼中的认真时，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一时间，屋内陷入了沉默之中。许久之后，段父才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了段锦意的请求。
得到父亲的允许后，段锦意并没有表现出欣喜若狂的样子，反而一脸凝重地继续说道：“父亲，到时我走了，便让大哥也去国学院吧。那里有最好的老师和教学资源，如果大哥能够在那里努力学习，将来必定会有所成就。争取能成为国之栋梁，免得去战场上受皮肉之苦。”
说完这些话，段锦意再次看向了自己的父亲，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和决心。而段父则默默地看着眼前这个与众不同的儿子，心中既有欣慰，又有担忧……
时光如白驹过隙般飞速流逝，自昨日段锦意说出那番话后，整个段府陷入一片死寂之中。然而今天，段锦意和段锦修依然像往常一样前往国学院。当夫子的课程结束后，两人正准备返回段府时，大皇子涂自铭和三皇子涂更岭再次拦住了段锦意。
段锦意看到两位皇子今天依旧执意要留住自己，于是向循阳和离方示意让他们先带着段锦修回府。接着，她淡淡地说了一句：“二位借一步说话。“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不悦。既不行礼，又无尊称，可以明显看出段锦意此时心中充满了愤怒。
面对如此不敬的段锦意，令人奇怪的是，涂自铭和涂更岭二人竟然不敢对她定罪。三人默默地朝着大门口旁的柱子走去。
“二位殿下，草民深知，你们皆欲纳草民为幕僚，只可惜草民并非志在于此。且若他日草民投身朝堂，必将竭尽所能维持中立之姿。二位殿下，现今的段锦意尚未成为最为璀璨夺目的明珠，请你们高抬贵手，放过草民，亦放过段家吧！”言罢，她深深地鞠了一躬，周遭的氛围瞬间变得凝重起来。然而，在领悟了段锦意所言之后，两位殿下旋即表示，日后决不再执意纠缠于他。
可惜啊，如此人才未能为己所用，但值得庆幸的是，此人尚存软肋可被拿捏。而且，他目前仍持中立立场。
不愧是亲兄弟，此刻他们二人的想法竟然如出一辙。
第九章，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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