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雪夜,人定时分

太阳在大陆的另一边继续画着半圆,村子里一户一户的灯火如同草间的萤火虫点缀着漆黑的天空。

一道暗红色的影子无声的划过了这夜的宁静,落于一家院内,这家闺中有一妙龄少女,梳洗已毕,解衣欲眠。

那道影周围包裹的红光渐渐散去,现出了一个人。那男子看起来不超过二十岁,身高七尺四寸,黑色开怀红镶边的袍服内衬黑衣,腰挂一柄黑色直刀,两道弯眉下是一双黑色的、透着狡黠的眸子,他鼻梁高挺皮肤苍白,嘴唇却似染上干涸的血一般。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趴着一条狗,似乎没有注意到他。

“听线报说,这边有好东西,看看这次的货怎样。”他说着掸了掸衣服上的土,解下刀抬步向前走。那条狗听到了脚步声,一边叫一边冲向他。

“嘘,嘘,别叫!”他轻声驱赶那条狗,可狗当然是听不懂的,仍然向他跑着,大张着嘴。

他的脸上露出一丝怒容,便不再驱赶,迎着狗冲来的方向将刀鞘向上一扬,瞬间将狗的下颚骨打碎,顺势将刀反手拔出,一记反手横劈将狗头斩下。

“真麻烦。”他摸索着将刀鞘系回腰上,用左手提起土狗的头,“耽误太多时间了,只好不走门了,不知道这次的货是哪一个,看样子这里不止一个人。”说着,他的身形一抖,化作一团血雾。

那女子正对镜发牢骚,听到狗叫了两声,忽而闻到一股血腥气。她定睛一看,镜中的她身后出现了一个人影,手中提着狗头,黑色直刀上邪异的纹路滴着鲜血,周身散发着一股浓烈的血腥气,甚至把周围的空气都染成了淡红色。她将身子裹紧,去推自己闺房的门。

去推那扇门……推…门?

那扇门是关着的!那他从哪进来的?不对!窗户也关着……

“小妹妹,看你机缘不浅,何不与我成为道侣,共赴修真之途呢?”他开口了,带着玩味轻佻的语音,脸上透着喜悦。

她缓缓后退,手扶着妆镜台扫倒了一片名贵脂粉,沉重的瓷瓶子砸到了地上,空气中弥漫着带一丝花香的奶味。

楼下传来了脚步声,他显然有些不耐烦了。

“拒绝?抱歉,就算是拒绝,也只有我有这个权利!”

他将手微微抬起,向下一砸,周身冒出了大量的血珠,这次空气着实被染成红色了。只见上一秒还直立着的女子擦着墙坐到了地上,她背后的墙上留着一片血迹,身下木质的地板出现了一个小坑。她还没反应过来,便看到那个瓷瓶自己面前发出了咯咯声,接着原地碎裂,就像是被什么东西重压一样。

她想要呼救,可是空气像水一样呆在肺里不肯出来。

门被人拉开,女子的父母带着十来个家丁冲了进来,他们看着眼前的景象愣了一下,正是这一愣神,那男子便将手一抬,家丁齐齐飞下了楼,留着她父母被震倒在地。

“仙…长…仙长!不能够啊……您若是放过小女,我们什么……什么条件都答应!”

“条件?”那男子暗暗说道,“你在提条件?你看看现在谁有资格提条件?”他将手中的狗头向两位家长一抛,他两个手脚并用的向外爬去,却也被压在原地。

“搞笑,我会让可能的‘货’逃走吗?”直刀两次斩击,女子母亲被纵向劈开,父亲的头颅被斩下。他顺着剑上的纹路舔了一口血,又马上吐了出来,“呸,质量这么差,那么,货大概就是你了。”他托着女子的下巴,仔细端详着,确认无误后,他后撤一步,扛起女子又化作红影飞出。

……

地面上,一个白衣少年手结剑指,向着红影一挥,几点火星从他指尖飞出,在半空化作一只火鸟。他自己身形一闪,闪到那红影身下。

火鸟没有命中红影,但也使他不得不减慢速度来观察攻击者的方位,同时那白衣少年运转轻功,拔出腰间所佩白鞘唐剑向上斩去,红影赶忙在半空中调整姿态,用手中的黑刀接下这一击。黑刀洒下的血花为少年的白衣绣上了朵朵落梅。

白衣少年单手持剑剑指红影,剑眉倒竖。

“血蝴蝶,燃血寺人士,多次潜入我宗庇护之地,滥杀乡民、强抢炉鼎,彻岳宗内门,栾雪,奉建岳道人之命前来捉拿。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血蝴蝶”冷笑一声,将女子向空中一抛,用法术定在原地,轻描淡写道:

“哎呀,现在江湖上起诨名都这么没有美感,我还是觉得原名比较好,小爷名叫谢蝶,是燃血寺的人不假。但要抓我……“

“怎么?”白衣少年头微微一偏。

“那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说这话的同时,谢蝶提刀向栾雪冲去,栾雪举剑招架,用剑将谢蝶的斩击压向身体外侧,左手成凤眼拳对着谢蝶毫无防备的气海冲去。谢蝶的右手被格开,加之在空中不好调整姿态,他结结实实的挨下了这一拳,被打的倒飞出去。

谢蝶直觉得胸中翻江倒海,他强迫眼睛对焦看着对方,那一拳的罡风还停留在那一块区域,直吹的雪向两旁飞。他运转内功,使自己不至于吐出血来,不然内功全破,只有死路一条。

栾雪看着谢蝶的狼狈样,抬了一下眉,以手抚剑,剑上顿时闪出蓝光。少顷之后,片片白雪落于剑上,为那白鞘剑披上一层半透明的霜纱。

“操你妈的!”谢蝶又化作红影袭来,栾雪只是闪避,并未贸然进攻。

他是对的。

红影所到之处,留下了斑驳如爪痕的暗红痕迹。由无数道斩击挥出的血雾组成,境界较低的修士哪怕擦上一点也会遍体鳞伤。

栾雪单手作雷诀,眼中亮起了一丝电光,背后一道金雷显现,如开扇一般一分为七。待红影闪过,他射出一道雷光,掐准谢蝶闪避的时机瞬身至其身后,挥动白鞘剑与雷光呈夹击之势。谢蝶堪堪闪过雷光,紧忙回过身来挡住栾雪的剑。

二人在空中来回过招,谢蝶身上的血气将二人笼罩在一个血红球体中,间或有几道或红或白的剑光泄出。随着栾雪与雷光的夹击,谢蝶身上的伤痕渐渐多了起来,击中他的雷光萦绕在他身上。不仅如此,在二人互相招架的过程中,白霜蔓延上了谢蝶的黑刀,在上面蚀刻出蛛网般的裂纹。

随着白鞘剑的又一次击中,谢蝶的黑刀四分五裂,本想招架的手也因为惯性高高扬起。“破!”栾雪大喝,他的左手引出一道雷光贯穿了惊讶的谢蝶,萦绕在他身上的雷光也应声爆开,将周围的黑夜驱散。

谢蝶被打的倒飞出去,飞到女子旁边。栾雪将剑归鞘,蔑视的看着他。

“事到如今,只能用这个法子了!”他暗自想到。

他将左手藏到背后,摸出一颗暗红色丹药,又来到定在半空的女子身边,盯着栾雪。

“这个‘货’,看来是带不走了。”他伸出左手抚摸那女子的胸脯,又挪到脖子处,“也行吧,小爷的火气,只有惹我的人死了……”他的手握住了女子的脖颈,越捏越紧,女子脸色发紫,面目狰狞。

“才……”他的手向后拧动,栾雪拔剑,挺身前冲。

“能……”他将女子的动脉拧断,把丹药偷偷塞了进去。这是给他丹药的人要他这么做的。

“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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