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老子说的话就是“邻国相望,鸡犬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
搞清楚记忆模糊的原因之后,周平安禁不住的为原身点了个赞。嗯,这种独来独往的生活,真的很好。
周平安上班的交道口二粮店离大杂院不算很远,即便是路上因为想事情而骑行的速度比平时慢了一些,但是,周平安到单位的时候,粮店里也只来了粮店主任一个人而已。
嗯,粮店钥匙平时都是由主任保管的,所以,担负着开门任务的粮店主任总是第一个到岗。
周平安所在的交道口二粮店,单位不大,包括领导在内一共只有八个正式工。
分别是主任一名,名叫赵德柱;册籍员一位,由周平安担任,两个收款员外加四个付粮员。
在这个时代,粮店是仅次于电影院的热闹场所。因为掌控着粮食命脉,粮店成为社区居民的中心。
每逢周末或月底,二粮店门前总要排起长长的队伍。居民家中有小孩的,往往打发孩子前来排队。快排到时,大人拎着面袋赶来。他们总要小心翼翼地观察秤杆的准星,生怕遇到缺斤短两。买到粮后,再小心翼翼地扎紧口袋离去。
此时,人们对粮食的仔细,一方面源自节俭的传统和对饥饿的恐慌,另一方面也因为国家限量供应的政策。
在这个粮食市场尚未开放的年代,人们只能用粮票来换购定量的粮食。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解释一下,进入二十一世纪以前,城镇居民迁徙户口时,有一个特殊的关系叫做“粮食关系”。
粮食关系最终会落实到具体粮店,关系人只能限定在该粮店购粮。
那时每家每户有一个粮本,实行“划片定点,验证凭票”的粮食供应办法,每人每月粮食有定量,分100多个等级,从事重体力的工人和大学教授能够得到照顾,一般成年人粮食定量为32斤,儿童减半,一些家庭粮食不够要算计着吃。
对于拥有城镇户口的居民来说,“粮食关系”与城镇户口同等重要。倘若居民想到另外一个城市工作,除须办理户口转移手续外,还必须办理“粮食关系”的转移。没有粮食关系,等同于没法吃饭。
而二粮店虽然规模不大、在职人员也不多,但是,却实实在在的管辖着大杂院所属的南锣鼓巷,周围的福祥胡同、妙豆胡同、蓑衣胡同、板厂胡同、雨儿胡同、东棉花胡同等地的三千多户、万两千余名居民的粮食关系。
每月二十一日,二粮店的上级单位就会把数十万斤粮票发放到粮店内。
粮票是成联发的,每次都有厚厚一摞。每张成联粮票的面积与报纸相仿,上面打有孔洞。
开始时,粮票都是由粮店的工作人员亲自发到住户手里,后来不是都讲究相信群众,依靠群众嘛。
于是发粮票这么重要的事,就不再是粮店直接发到个人了,而是把每个居委会的总量算好,交给居委会的工作人员。
而居委会的人收到票之后,再把整版的粮票裁成一张一张的小票,先按面票,粮票,油票分类,再按二十斤,十斤,五斤,一斤,半斤,一两的分门别类,再按照各户粮本上写的数量一一对应装入一个巴掌大的小纸袋中,再把户主的名字写到纸袋上。
最后,每月二十四日前,由居委会的工作人员亲手把装有粮票的小纸口袋发放到辖区内的各户人家手中。
买粮时,居民首先要出示粮食供应证来“验明正身”,也许有人好奇,有了粮票干嘛还带粮本呢?
原因有两个,一是看你是否属这个点供应,二是面票可买白面,而粮票中还有部分大米,买过的要写在粮本上。
反正,想买粮?
钱、证和票,三者缺一不可。
粮票回收后,工作人员会把粮票贴在报纸上,攒满一张报纸后,再刷上一种特殊的紫色涂料,防止被人重复使用。
粮票被人们视为生命票,甚至在某些地区,当时下发各区县的粮票都有专门的运票车运送,还有专门的保卫人员押运,回收的粮票也有专人清点,每半年送到造纸厂销毁一次,负责监督销毁的人要看着所有粮票打成纸浆才能离去。
因为缺乏副食供应,人们的肚中很难存下油水,饭量也就大的很,所以有的人家里甚至吃了上顿就惦记下顿。
一般人家未到月底,家里的粮食就吃空了,“粮票刚好够花,根本攒不下来”,在这个时代,在社会上是种普遍现象,‘没有余粮’更是常态。
这种情况下,被俗称为“粮本”的粮食供应证,和户口、结婚证变得同等重要,往往被珍藏家中,束之高阁。没有粮本就无处买粮,某种意义上,这个黄皮黑字的粮本就成为了吃饭的护照。
此时,能在粮店有份工作,那是极其光荣且有面子,说白了,就是“大家都不敢得罪粮店的人,社会地位较高”。
这种位低权重的情况也算是时代特色吧。
这也是原身敢不给居委会领导面子的原因。毕竟,居委会为难的只能是周平安一人,但是,周平安却能为难到居委会辖区内的所有人啊。
而且说句不好听的,大杂院里的聋老太、易中海等人的面子,可不值得居委会领导们出面得罪二粮店一人之下,六人之上的优秀员工、有志青年周平安同志啊。
更何况,被收拾的也仅仅是生活在大杂院里的十几户居民罢了。
此时,先周平安一步来到粮店的赵德柱主任,正蹲在店铺门口抽着烟。一眼望去,赵主任已经花白的头发被风吹的乱遭一片,身上穿着套洗的很干净的中山装,乍看是浅灰色的,但是从肘部、臀部、膝盖处的已经洗成淡青色的补丁就能判断出,这套衣服的原色其实应该是青色的,只不过穿的久了,被洗的已经脱色了而已。
如果不是原身的记忆在竭力的提醒着周平安,眼前这位毫无形象可言的小老头,确确实实的是一位掌管万两千余人温饱问题的小领导,那他还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前世,又见到了去贫困地区的招工时见到的老农民呢。
这放荡不羁的蹲势,这销魂的穿着打扮,这毫无波澜的神情,还有这三口一支烟的抽烟方式,不能说一模一样吧,只能说是相差无几。
其实,眼前一幕,也算的上是时代特色了。
毕竟,作为工业制品的布料,在这个贫穷落后的国度里,可是一种堪比货币的稀缺资源。
所谓的‘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在这个时代,真的不只是一句顺口溜。而是,赤裸裸的现实。
而现实就是,仅靠正规渠道发放给个人的布票数量,很多人即便攒上一两年也不一定能穿上一身新衣服。
所以在这个时代,身上的衣服有补丁是正常的,而像周平安这样一身衣服一个补丁都没有的,才不正常。
当然了,认识周平安的人,对他的这点儿不正常也都见怪不怪了。毕竟,很少会有人像周平安一样,本人都参加工作拿高薪了,可是他的父母还不时的给其寄钱、寄票,就连他的哥哥,也会把自己节约下来的军装给他寄过来。
呵呵,说到这里就不得不吐槽下周平安的哥哥周顺利了,别人都是有钱无票,而他却是有票无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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