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绵的雨仍在下,浇灌着季家山葱郁林子。
季家,季家山山腰,某客房内。
一儒雅中年男人,面生青须,手持宝扇,抿茶端坐上首,身旁静立一黑衣大汉,左臂断去一截,其双耳至脖颈处,竟用朱墨纹着两只蝮蛇。纹墨大汉垂首倾听儒雅中年男人讲话。
“季孟,季野现在到了何处?”
“已至城外往东二十里,一座废旧宅邸内。”
“可知晓宅内具体动静?”
“这……只知他进宅后,再未有剧烈动作,也未曾有强烈法力传出。”
“够了,替我看好他,若他有继续朝城外远走的动向,第一时间告诉我。”
“我知晓了,染林族老。”季孟垂头闭目,运用神念操控远在数十里外的蝮蛇,于古樱树旁默默注视着近处老宅。
……
季野此刻已然迷惑,他未配刀具,身无锐物,一时也解不开这隔念石,思来想去,翻身下床,用法力汇聚手掌,使指尖锋利,然后尽量不动声响地,挖起床下的那块土地。
土不硬,季野忙活了一会,挖了近一米,果然,如他所料,床下土里空无一物。
“看来这宅子,除了这隔念石里的东西外,真的空无一物了。”
季野将手拍净,抚摸了一会隔念石,看向窗外的如墨夜色,与滂沱大雨,心想今晚必是赶不回城了,于是将靴子脱下,盘膝坐在床上,将破旧被褥盖在身上,开始静修,决定待到明晨雨停再走。
这栀子花被褥虽然破旧,盖在身上,却莫名让季野有种安心感。
他掖掖被角,很温暖,像是年幼时被母亲抱在怀里。
窗外,那条蝮蛇仍在樱树下徘徊,监视季野在宅内静修,直至季野在宅中睡去,再无动静。
数个时辰后,季野至梦中醒来,此刻正是清晨,窗外已亮,雨已停,季野的神识感应到,村子里已有农户外出耕种。
季野起身,将昨夜挖出的泥土埋好,尽量抚平痕迹,穿上靴子,用神识感应四周,待宅外四周无人时,从宅里悄悄溜出,将门锁好,然后孤身向青梧城奔去。
青梧城,季家山附近,某古色古香的三层阁楼内。
季野坐在自己房间里,找来了母亲生前买给他的,一把混入灵钢的短匕。他投入法力,一点点剐蹭起隔念石的外层。
细细粉末洒下,隔念石逐渐变薄,终于露出其中隐藏之物。
季野将物体从中取出,竟是一幅小卷轴。
他将卷轴铺开,法力凝于眼,只见上面写着数百蝇头小字:
“汇炁明宫,聚于眸,避诸髓,散入明堂,绽以莲纹……若妄修成目中青芒,需辅濯清涟水,惯凝法入眸,借识燃炁……”
季野看完通篇,竟是一篇名为“识涟青眸”的瞳术,这瞳术级别甚低,修炼时还需辅以灵水,修成后,会在眼球表面凝聚点点青芒。
这青芒有二益处,一是能以肉眼辨别空气中,法力波动时产生的涟漪,二是使神识对法力的控制精准一些。
“这……好像有点用……但不多?”
季野挠头。
一般来说,修法者在施法时,皆会产生法力波动,易被其他修法者察觉,所以某些修法者在施法时,会采取些秘法,来掩盖法力踪迹,使其难以察觉。
这“识涟青眸”,便是能使眼睛看清极细微的法力踪迹,或许能凭此,辨别出些他人的隐藏起来的小法术。
至于另一功用,使自身神识对法力控制更精准些,或许能在斗法时,节省下些许法力吧。
总而言之,有用,但不多。
“妈妈,不是说两样遗物吗……这……还有信呢,您留给我的信呢……”
季野呢喃,目光稍有些呆滞,他呆思片刻,扬起一抹苦笑。
季野也不是愚傻之辈,如今求法界虽说表面平和,但暗地里的龌龊不知几何,他自小待在族内,对其中事也略有耳闻,此刻,也有了些猜测。
母亲在离世前许久,便已然告诉他,遗产共有两样,与一封信葬在一起。
其言之灼灼,耳畔强调,绝非妄语。
季野深知,母亲生前,虽非特别伶俐的妇人,但唯独对他相关之事时,思虑甚多,常与他深谈,详问近况,告诉他何为道德,何为是非,何为人生。
“哀哀父母,生我劳瘁。”
母亲绝不会在要事上欺我,季野深信。
“眼下所寻之物与母言不符,那便是母亲有她的打算,她给我线索,却不直接给予我遗物,唯独有一种可能。”
“那两样遗物极其珍贵,并且有他人正在觊觎,若直接交予,只会给现在的我寻祸事,只待我依着线索慢慢搜寻,自会查明。”
母亲刻意让他前往城外寻遗产,却不放真货在那,想必还有别的用意……
难怪,那老宅既无阵法防御,也无人看管,怕是随便一小贼都能溜进去,因为那里压根没放什么珍贵物件。
思虑至此,季野摸着下巴,心想,这识涟青眸,虽难言大用,但毕竟是母亲留给我的,还是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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