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自中流捂着有些隆起的小肚子,打了声饱嗝。

他这一声饱嗝,算是给午宴画上了一个句号,场中剩下的那五个,早就停筷子了。

倒也是看不出来,年纪最小、体重最轻的自中流能有这么大的饭量。

陈富海一个眼色,老管家拍了拍手,仆从鱼贯而入,收拾饭局,服侍自中流擦嘴洗脸。

吃饱了犯困,自中流有些迷糊了起来,他见陈齐、陈悦这对兄妹在说小话,不由得有些嫉妒,但转念一想,这有什么嫉妒的,便第一个离席,回房间收拾东西了。

陈夫人上去拉住了儿子和女儿的手,嘴角扬起了一个幸福的弧度,道:“还不急着返校,你们姐弟两好久没这样亲近了,回内屋慢慢聊哦,行囊啊,娘帮你们收。”

陈齐和陈悦一齐点了点头,联袂而走了,谈心机会难得,岂能不把握?

五陵武童院是国立武童院,面向高长、惠安、景阳、武茂、绍平这五大县招生,学生里,贵族老爷们的子女占大头,剩下的小头也大多是受恩赐的奴仆们分去了,既然鱼龙混杂,又隶属国家,五陵武童院自然历来纪律严明,赏重罚重,特别是秦岳慧院长的上位,监管达到最高峰,其中武童院里那些看破不说破的“规矩”被攘除了大半,如富家子弟带女仆,如小团体霸占公共资源,再如学生和老师同宗同脉……

秦岳慧有纳元九段的修为,五陵郡没几个人比她强的了,也无怪她能使出霸道手腕。

只是就算秦岳慧再厉害,那也处理不了这个问题——党同伐异,秦岳慧院长有一半头发是牵挂家国白下的,另一半,就白在愈演愈烈的结党营私上,她使什么手段也奏不了效,不由得深感头痛。

限制男女武童的往来和见面,便是秦岳慧采取的手段之一,男女分区域管理,总是将畸形的可能存在扼杀了一半规模,不过这也导致了,像陈齐陈悦这种亲兄妹,在武童院里无从见面。

地理位置上,五陵武童院只讲究一个“公平”,忽略五县交通条件的差异,不管路上山川平原的占比,就直挺挺地开辟在深山之中,临近魔兽山脉,但又让人不好诟病,光看地图,自五陵武童院到各县中心的尺量距离,只有个数位上的差别,这叫人怎么说理去?

高长县,驿道南北东西都有纵横,水路有自西向东和自北向南两条要道,交通条件最好不过。

有韩罪人的存在,高长县是龙也得盘着,是虎也得握着,陈家直接控制的村庄中,一处是原先偏居一隅的老根据地,剩下的都连成一块,占住高长县中心之地,良田宝山两全,水路走的,陆路更是走的,大小商贩络绎不绝,经济自然富裕,更是富得流油,叫人眼红。

饶是如此,从五陵武童院到陈府,也要一日夜的时间。

像陈悦平日里回一趟家,都是月末倒数第二的那个下午出发,走全天候有保护的驿道,披星戴月,抵达深山的大驿站后,小睡小半夜,太阳自地平线上升起,就开始奔马,一直跑到下午,差不多能抵达渡口,多交点钱,马也上船,水路轻松多了,一直到下午,差不多就可以到家了,一路舟车劳顿,陈悦饭自然是吃不下去的,叫几个女仆帮她洗漱,就要补觉,一直睡到次日早上过一半,才起床。

要不是挂念自中流,陈悦可是能睡到中午太阳晒屁股的。

但时间是要往前走的,陈悦用完月初一号的午宴,当天的下午就要出发了,争取多在学校里休整会,老师们并不能因为你一个人的舟车劳顿,而拖累整个班级的教学进度。

光论钱,贵族老爷是不缺的,但像陈悦这样有时间条件回去一趟的,那就难办了,地利不行就是不行。绝大多数的学生回家,还得是寒暑假。

视线回到宴席上,那些仆人训练有素,手脚利索,一张方桌已被擦得油光锃亮。

天空已彻底见晴,毕竟是夏天,下了雨后更添闷热之感,射进来的阳光被窗户的横杠竖杠分割,呈数个交织在一起的田字形打在桌子上,反射出刺眼的光。

六条凳子,还剩下陈富海、陈夫人、韩罪人三人,韩罪人闭目养神,眼皮底下的眼珠时不时轱辘一下,看上去在想什么事情。

韩罪人不走,陈氏夫妇也不好走,礼节上讲,贵客不走,主人不能离席,更何况韩罪人可比贵客高多了,是陈家的“贵人”。

两夫妻经历过绿珠不离手的混世魔王统治下的黑暗时代,比起那暗无天日的日子,这点等待算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韩罪人的眼珠不再转了,他想明白了几件事情。

鲜忧国还有四万精兵和秦老将军没有放还,自中流的事情还不算完,自己还得在后面看着他,不能让他死了,除此之外,最好暗地里使绊子,叫他这辈子成不了才,为紫竹国除去一个祸患,这是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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