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今天。”魏奚言有些不爽地问道。
“胃疼。”黎洛随意撒了半个谎,她的腹部的确仍然有一点点隐痛,但比下午要好上了不少,已经几乎不影响了,或许是长年的病痛已经让她对疼痛的忍受力增强了不少。
“那就多喝热水。”魏奚言阴阳怪气地说道。从小到大黎洛因所谓“胃疼”逃掉她不想干的事他已经见怪不怪了,他也知道她带着药,自然轻易识破了这个谎话。
“你是不是考砸了。”他似乎是想趁机会嘲笑一下黎洛。
“少来……做了个噩梦,行了吧。”
“上课睡觉还挺光荣。”魏奚言挑起了眉毛。
“滚。羊毛衫的课你不睡?”
“行吧行吧,做了什么梦,说说。”
“梦见一个扭曲的人在海边。具体记不清了,反正特别可怕,给我吓醒了。”
“你最近看恐怖电影了?”
“没有。而且我很久没做过噩梦了。”
“那就奇怪了,压迫到心脏了?好像那样也可能会做噩梦,啧,但是你上课睡觉什么姿势能压迫到心脏啊……”
魏奚言自顾自地推理着,黎洛的思绪渐渐又飘走了,这次她想起了更多较为清晰的景象。黑色的海潮,残破的建筑。这时黎洛突然注意到一点,一点让她毛骨悚然的事实。
那些建筑十分熟悉,毫无疑问就是她所在的城镇。
这并不是问题所在,她看过一些研究的文章,人的梦境大多会由一些自己见过的元素拼接而成。自出生起便生活在这里,甚至从未出镇旅游过,黎洛已经对这里所有景观都无比熟悉了。
然而一个鲜明的事实在她的脑海里回荡,让她愈发恐惧。
小镇并不临海。
黎洛除了在图片里,甚至没有见过真正的海洋。
然而梦里的景象无比真实,交错平稳的海浪声、咸湿温热的海风——这些她只在书里看到过相关大略描写的事物就这样无比真实地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简直就像自己的记忆一样,不是吗。】
她不禁有些毛骨悚然。雨后的夏日,冷汗再次浸湿了黎洛的衣服。沉思着,黎洛差点撞到魏奚言身上。
干吗突然停下……黎洛刚想抱怨,却也突然不得不扼住思绪。
一座镇上从未见过的陌生房子。
复古的西洋建筑风格,在镇子其他建筑物的衬托下无比突兀,黑色的铁围栏已经掉了些漆皮,庭院里整齐地种着些花草。房子有两层,窗户都紧关着,深色的屋顶以一定角度低垂,整体看上去十分压抑。黎洛和魏奚言交换了眼神,上周他们经过这里的时候,对这座房子毫无印象。它像是一个入侵者,强行闯入了他们先前的镇子。
一个看上去约二十余岁的男人站在院子里,手里握着一支扫把,正在清扫着暴雨带进庭院里的残碎枝叶。他的动作无比端庄优雅,身段有力而纤薄。
他似乎察觉到了两人,转过头来。他戴着一副很黑的墨镜,但不难看出墨镜的遮掩下是一副极其妩媚姣好的面容,男人并没有停下手上的工作,只是微微笑了一下。
一种既视感。一瞬间回忆吞噬了黎洛,仿佛坠入一个混沌、粘腻的深渊,欢笑的、幸福的、痛苦的回忆,无比陌生地涌进来,黎洛试图抓住它们,但那些回忆是模糊的,空洞的,她仿佛在淤泥中挣扎,双手试图抓住的不过一片虚无,自己无可挽回的越陷越深。
但这一切仿佛只发生在一瞬间,等她再看过去,男人已经进了屋子,只留下一声沉闷的关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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