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抚使衙门前,洪天泽与罗刚先后下马,通报姓名官职,在一名亲兵的引导之下直入大堂。

樊忠四十岁上下,面皮黝黑、体态微胖,颌下刚硬的短髭让他显得不怒自威,听闻亲兵通报来人身份之后,放下手中的公文,昂首阔步从高高的几案之后走出。

洪天泽和罗刚一起单膝跪地,高声道:“武锋军统领洪天泽参见镇抚使大人。”

“前军校尉罗刚参见镇抚使大人。”

樊忠上前两步,将洪天泽搀扶起来,用眼神示意罗刚起身,然后拉住洪天泽的手,上下打量了这位年轻的武锋军统领几眼,嘿嘿笑道:“洪大人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

初次见面便被主官如此褒奖,洪天泽不禁有些惶恐,忙道:“大人谬赞了。”

“坐下说话。”

樊忠摆摆手,特意冲着罗刚说道:“你也坐下吧。”

罗刚不过是个统兵一百的普通校尉,连品级都没有,而洪天泽是正九品,樊忠则是从六品,按规矩莫说赐座,连站着旁听的资格都没有。

落座之后,亲兵奉上茶,樊忠徐徐说道:“洪统领,武锋军清河口一战,击破蒙元精骑五百,此等战绩,已经堪与我两淮精锐相提并论,可喜可贺。”

洪天泽忙道:“多谢大人厚爱!此次获胜,委实是敌军过于托大,有些侥幸。”

樊忠哈哈大笑几声,“胜便是胜了,哪里管他甚么侥幸不侥幸的,倘若我大宋官军隔三差五都能如此侥幸一次,何愁敌军势大?”

“我已将你的战报呈送给扬州制置使府,想来不日便有奖赏下来。”

洪天泽正要起身致谢,樊忠连连摆手,“洪大人,你们读书人礼数多,我老樊乃是行伍出身,喜欢直来直去,咱们就不用绕弯子了。论公,我是你的主官,可论私的话,你是制置使大人的亲眷,我呢是李大人一手提拔起来的,说起来都是一家人。”

“此番制置使大人将你武锋军调到我淮安军麾下,原本是想借你等新锐之气,打破僵局,前日一战,足以证明大人没有看错人!唉,只是委实可惜啊!”

樊忠在几案上猛击一掌,恨恨道:“制置使府转来枢密院军令,让我将淮安军治所南迁五河县,如此一来,这洪泽湖东北一线,连保全都难,更不消说反击了,白白浪费了武锋军的胜利。”

“好端端的,为何要迁呢?”

“说是为了节省钱粮——淮阴左近人烟稀少,地多荒芜,难以就地筹措军粮,我大军驻扎在此,只能靠从扬州和江南运粮,靡费甚巨。迁到五河县,便少了两日水路和一日陆路的路程。”

洪天泽愕然道:“守江必守淮,我大军一退,淮河难保,敌军随时可以饮马长江,则临安危矣!”

樊忠冷笑几声,“枢密院那些书生,只知纸上谈兵,以为我大宋水军无敌,又有长江天险,便能高枕无忧。果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早已不记得搜山检海的往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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