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月色如钩。
迪莫有新的心事,上次与张吾待过的装备库——门是紧锁的,不让靠近,却很有一些声音,拦住他的是一个老头——安伯德身边的大人物,于是他便也不敢进去了。
迪莫知道布菲醒着,尼可顿和冯也是,只有希比呼吸沉重。
尼可顿翻了个身,喃喃“一定会死吗?”
这下连希比的呼吸声也听不见了,尼可顿却在那恰似梦呓的叩问后鼾声如雷。
清秋节令,树丛已经不再随风摆动,白天和黑夜似乎也消弥着界限,一滴一滴地渗入对方的怀抱里,在对方的呢喃中脉脉睡去,忘记所有思虑,在一枕星河中漫游,草色颓然,不安又绝望地低下头,在思乡吗?仍有放不下的妻子父母?悠悠天地却并无人应答。
聊到安伯德,冯神色怪异,是夜太黑,迪莫看不大清。
随着迪莫问起米修斯,冯的表情刹那间有些狰狞。
与此同时。
一条长长的线贴上了驻军外围,在化作点后消失在营地和建筑中,动作毫不迟疑,右手刀左手弩,几声闷响后又奔赴下一个“站点”。哨兵的头被插在营门口,笔直地流血。
他们是伊莱克斯的私兵。
如果他们失败过,那么他们已经死了,事实上他们只败过一次,在很久以前——五个人追击一个侦察兵却被脱逃,不过已经是他们前辈的事了,在场的都没在成为私兵后败过——恐怖如斯。
这就是伊莱克斯以一千敌五千的底气。
伯里克在找张吾,那些私兵的仇人。在米修斯的描述中,他也已老了。
夜似乎还在沉睡。
迪莫在等回答。
“快走!”希比突然弹了起来,朝天空开了一枪,帐顶的枪洞处泄下月光。
尼可顿和布菲也跳了起来,冯已摸到了枪。
私兵听到枪响,扔下了弩,从背后摘下了枪、刀就横着当做把架来稳定射击。
火光开始四射。子弹喷溅着打入帐篷血雾开始蔓延。
安伯德握紧了枪,卢娜也在。
装备库的门口是风吹草动。
乱潮生发。
士兵们奋力向指挥部集中,且打且退,红着眼——一旦有战友倒下,面门上就会被那群野兽补上一刀,有时拔刀的同时会带出眼珠。
布菲走失了。
绝望!无力!在黑暗中他踏过同胞的尸体,在恶心的血污中拖行——小腿中了弹,疼在神经里嗑药狂舞,用手拨过血迹斑斑的一雪切,不敢喘息,他不设想在五比一的人数优势上仍会败至如此地步。
双眼已模糊了,摸着墙在走,终于还是被绊了,却在下意识支撑时一声脆响彻底断了腿,痛彻心扉。子弹还在呼啸,还在怒吼,他摸到一个栅槛,向上探去,是水吗,又向上摸,是一个球?突然他向后跌去,是人头。小腿的下半部分折向身后,倒在地上,说不出一个音节。子弹还在呼啸,血汇了起来,从他耳边流过,来自那些肉泥。
“疼吗?脚?”有人问他。
他已痛至变形,用尽力量点了一下头。
撕裂感传来,他晕了过去。伯里克提着一条腿,“这下不疼了。”又一刀,切在布菲的眼中,“你慌乱,失措,痛苦。”布菲又有了知觉。
又一刀,削下了脸。
布菲最后听到有人在笑,一刀穿心。
伯里克不在乎己方能剩下多少人,所以他拒绝在出口掩护,他要亲手杀人。
鞋底砸在血泊中,然后发出它们的鼓掌,他不断向内走去。
安伯德终于确定敌人都进来了,点燃了引线。指挥部的后方地带炸了,发出震天巨响。
收到信号的军人砸开了装备库的门冲了出来。当看到营门口没有人时.他们迟疑了一下,随即用坦克挡住了营口,架设好了重机枪。
这是安伯德的最后一招。
城守不住,营总是可以的,四面都有了电网,出口处的大家伙在喷火。
那些私兵开始放火,依旧是整齐划一。
伯里克的嘴里不住地咒骂着,看来自己要死了呢。他看到了头发,长头发。
卢娜在爆炸后也走失了,抬头低头的功夫。
“死不了了。”声音里透着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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