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金华黄府祖上也颇为显赫,在整个浙江也有几分名声,若单单将他排外,怕是会引人非议。”

“那又如何,不瞒宋师,他黄府私下贩盐、草菅人命,已有取死之道。”朱棣置若罔闻。

宋濂心中“咯噔”一声,暗道还真是风雨欲来。

“殿下如若证据确凿,缉拿黄府上下即可,可这先落了他们的面子,怕是于殿下不利。”

“此事我心中已有定论,便不劳宋师费心了,只需借宋府名头广而告之,搭起这宴来即可。”

宋濂心中挣扎,新学一事太过重要,南北分别取士的诏令一下发,几乎相当于明晃晃的告诉世家,新学改革就是冲着世家垄断来的。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虽说经过了元朝及朱元璋的有意打压,可世家却还留有余力,能屹立几朝不倒的家族,都有些手段在身上。

纵观前几朝,对于世家的压制都在规则之内,不至于将世家连根拔起。

可明朝却不同,先是出了老朱,动辄便是抄家下狱斩首。

而后的朱棣更是不讲道理,直接举着刀到世家的跟前,明晃晃跟人家说我要来杀你了。

且不说宋濂祖籍便在浙江,与当地的世家大族多少都有几分情谊,单说他若是开了这个口,便会被人误以为宋府站在了新学那一头。

这可是要被人家在背后戳脊梁骨的!

所以宋濂犹犹豫豫,就是不肯给个准信。

朱棣见状,取出事先准备好的筹码,由小厮递交给了宋濂。

“宋师,我手下都是些粗人,刚到金华府时手痒难耐,去了趟赌坊,却听闻宋二公子欠了赌坊三千贯宝钞。”

“毕竟是宋师的孙子,我于心不忍,便出钱将这借据赎了回来,另外,宋二公子强占田地一事,尾巴收的还不够彻底,我又帮了一手,算是了却了后顾之忧。”

“宋师觉得如何?”

宋濂十几年前便将宋府的掌家权交于了自己的二儿子,朱棣说的宋二公子正是对方的儿子,也是宋濂的二孙子。

这事也是锦衣卫顺藤摸瓜查出来的,朱棣来宋府之前便将证据随身携带,为的就是一锤定音。

在面对死亡的时候,人往往只有一次勇气。

而这一次勇气,早在宋濂因长孙牵涉胡惟庸而被迫下狱的时候给磨平了。

他若孑然一身倒也好说,可问题是还有那么一大家子,况且新学并非他不能接受的,只是碍于情面不好出头。

如今朱棣软硬兼施,宋濂骑虎难下,最终还是答应了此事。

“殿下费心了,老夫愿助殿下,以宋府名义宴请诸府,并广而告之。”

“如此甚好,宋师深明大义,朱棣敬佩不已。”

宋濂干笑几声,只不过那笑容略显苦涩。

朱棣也没再多留,临行前,他又将从楼英那里开来的药方交给了宋府的管家,让其按方子抓药,可为宋濂调养身体。

待他走后,宋濂左手药方,右手借据,苦笑一声:

“燕王幼时顽劣,但看如今恩威并施心思缜密,其心术已不在陛下之下,江浙世家一旦沉不住气冒犯燕王,怕是自寻死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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