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实在无趣得很,着急赶路的人眼中实在容不下什么风景,且越往北走风沙越大,张嘴说话风险也就越高。所以即便是我们三人已经明白了另外两人所知的秘密,并且已经和过去愚蠢的自己和解,却依旧没什么交流。
十七日之后,我们终于赶到了平凉城。
青浦观竟然比我想象中大得多,有五十余名道人在此修行,难怪会有人不服新观主。我从前见识浅薄,只观光过家乡最有名的道观,里面只有四五位道长。果然时代不同,各行各业境遇也不同。
既然江渡此行是来帮助新观主,那我不妨也来帮他一把,虽然才做郡主没多久,但作威作福这种事,我还真是熟练得很。
可惜观中众位道长似乎并不想给我们这个机会。江渡身着常服,却很轻易地被认了出来。
于是我们瞧着他被当作上宾,观内道众对观主也十分尊重,我总觉得很不对劲,转头看了一眼陈文谨,他面色如常,还在笑着应承热情招待我们的道长,在这里吃过一顿美味的午饭之后,我和陈文谨告辞离去。江渡将我们送出了二里地之后,我才终于敢开口谈及此事,最终商量出对策:江渡先留在此地,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立刻传信相告,我和陈文谨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相助。
话虽这么说,但其实我亦有要事,且情况不明,北方妖王的事尚无眉目,如果真有什么事情,我们能不能赶回来,实在是要听天由命了。这个约定对于江渡来说,只能算个心理安慰,让他感觉到自己有个郡主靠山,不至于太无助。
我问陈文谨:“会没事的,对吧。”
陈文谨露出一个笑来:“那小子九岁就扛着剑离家出走了,现在不还是活得好好的?再说,他可是无名观住持的亲传弟子,谁敢不给他面子?”
虽然他似乎只是在努力说服自己,但我还是得卖他个面子:“你说得对,会没事的。”
离开平凉城,又向北走了九日,终于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传说中的北境。
这么说其实不太准确,北境是北边三个省级行政区的统称,而姚望道的职位是三省军队的统帅,官职名称简洁明了:北将军。
从地图上看,北境三省程横向排列,从左到右依次是:安定道、肃宁道、仓远道,北将军府在肃宁道的省会城市,偏北的崇业州。而我和陈文谨,一路奔波,终于到达了崇业。
我那表哥看上去一副没什么事要做的样子,随意穿了身蓝袍子,跑到崇业城门口亲自迎接我们。
只远远一眼,我就完全确定了姚望道必是这篇小说中的男主。毕竟:他站在崇业城楼上,随意的袍子也抵挡不住他那出挑的气质,仔细看去,他竟是比其他士兵高出一些。一阵微风刮过,他的衣袂飘起,更显出尘。后面编不下去了。
可我只觉得他是个显眼包。
于是我转头看向陈文谨:“这么多年不见,他是不是变好看了?”
陈文谨面色未变:“好像长高了。”
原身与姚望道其实并没有太多交集,并不太清楚他的脾气秉性,我远远瞧着他,只觉得此人绝不简单。
我离京前往北境的事,皇帝只在那次宴会上说过,也从未有人向他传达过旨意,可他却能在我到达崇业州的时候,穿得像只花孔雀一样出现在城楼上。
或许这就是男主的办事效率吧。
我无意深究,再想下去就会涉及党争,而聪明女人从不给自己找麻烦。
待我和陈文谨策马到达城门口时,那显眼包已经瞬移下来,我瞧见他全身像的第一眼,就是这蓝孔雀轻扇着折扇,笑得十分耀眼:“阿宁远道而来,真是辛苦。”
我想说陈文谨也是远道而来,可那一刻,我心如擂鼓,面颊似乎也烫了起来,该死,这或许就是这个角色对男主的情愫吧,哪怕是我这外来的灵魂也没办法抵抗身体的本能反应。我忽然间很好奇这个原作者写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表妹爱上表哥这种戏码,着实不太像是建国之后的作者写得出的情节。
我一时之间有些拿不准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这个表哥,既不能太热情,以免得罪太子,又不能太冷淡,以免得罪男主,只好端出一个自我感觉很大方的笑意:“我与慎舟是为北方妖王一事而来,能为舅舅分忧,并不觉得辛苦。”
姚望道的爪子摸上我的脑袋:“三年未见,阿宁真是一点没变。”
听到这话后,我偷偷去瞧陈文谨的脸色,却见他依旧戴着那副见谁都笑的面具,只觉得这货内心当真十分强大。
好在姚望道把爪子放了下去。
然后我们莫名其妙地参加了一个洗尘宴。其他的先不论,宴上的东西是真的非常美味,甚至吃到了多年未曾尝过的香椿。
宴后,我和陈文谨自然住进了北将军府。姚望道如今尚未封王,自然也没有所谓王府,不过待我们此行回京,他必然封王,然后搬入自己的王府,而我也一定会被封个什么,不是公主就是王妃。
如果按照网文的一般套路,通常是后者,然后我和姚望道成婚,他为了爱情只娶我一人,随后太子殿下登基,但是英年早逝,于是姚望道被迫接过皇位,而我,必然会三年抱俩,老大是儿子,此时姚望道必会非常失望,我安慰他说:“生男生女都一样。”说完这句话后当场被按在床上造女儿,最终经过我们二人的不懈努力,老二一定是一个女儿,最终,大遥走上海晏河清的清平盛世。其实很多时候,并不是我不想看bg,而是很多bg小说无论情节多么跌宕起伏,格局多么磅礴宏大,最终女主都会无怨无悔地走到男主身边,然后三年抱俩。
我住的房间衣柜里放着两套衣裙,刚刚好合身,我虽知道他早有准备,却不知他竟准备到这个地步。不过我终于可以换下我那套旅途中那套衣服了。
此行一路向北,我们一行三人全都没有带换洗衣物,只敢在天气晴朗的晚上囫囵搓一下,然后用尽吃奶的力气拧干,以保证第二日有干衣服穿,我总觉得这情况眼熟得很,好像是又经历了一场军训。
沐浴更衣后没多久,姚望道就敲响了客房的门。坐下后他倒了杯茶给我,开门见山:“母后近来如何?”
我暗自腹诽:你都知道我何时到达崇业,怎会不知皇后近来如何?
可我不能辜负他一片纯孝之心,于是施施然饮了口茶,答道:“我离京之前,舅母曾说,你定是恨她,看来她倒是想岔了,六哥非但不恨皇后娘娘,分明很挂念她。放心,皇后娘娘她很好,只是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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