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那天的太阳很大,湛蓝一片的天空中泛着白色云雾,即便是清晨也依旧炎热,阳光透过枝繁叶茂的枝叶,钻进树隙,在地上洒下大片光影斑驳。

和新闻上说的一样,这座城市莫名其妙的安静下来,考点周围的工地都停止施工,车水马龙中多了许多贴着免费接送考生纸张的轿车、自愿组织在一起的志愿者、驻守防线保卫安康的警察、他们来自各地却分毫不求。

和新闻上说的几乎一模一样,所有的一切都在为他们的前途让路,只不过他们从当年看新闻的人,变成了深受其意的当事人,就像是逐渐成长起来的NPC ,而考场外的媒体记者,又在解说着着他们进入考场的实时消息,而拿着手机偶然间刷到这条视频的你,说不定在不知道多少年后的今天,也会被记录下来,此时此刻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

不管怀揣着怎么样的心情,九点整,高考正式开始。

俞兮看着眼前的试卷,眉眼平静,她拔开笔帽,黑色中性笔答题卡上不急不缓的挪动,考场上挂着的时钟一圈圈转着,这张寒窗12年的答卷,她,他,他们,都将写下最完美的解法。

他们见过凌晨五点,灰暗天空中朦胧的月亮,台灯下照过的一张张试卷一本本习题,试卷上那犹如过山车般上升下降的分数,一道道醒目的红叉,被翻到边角破烂的课本……

一桩桩一件件皆历历在目,挫折好似风雪里的梅花,愈冷愈开花,我本就是心向阳的少年,我信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挫折?我,迎难而上。

九号考完最后一科的当天,俞兮没回家,直接回了云夏一中,但出乎意料的是,和她心中所想的清冷完全沾不上边,她站在高三的教学楼前,看着那大片火红,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走廊里有抱着书嚎叫狂奔的,又哗啦哗啦把试卷顺着教学楼往下丢的,而那拖出来的试卷足足有半人高,秃头的怒骂在楼下响起,但在这种时刻显然起不到半分作用。

俞兮站在那儿看了会,嘴角不自觉的带了点笑,看着教室前高三一班的班牌,她从后门跨入教室,被眼前的场景惊了又惊,大片大片漫天飞舞的试卷中,她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

“俞兮!”

她朝着声音来源转头,看见了一脸狰狞,抓着一沓试卷就往窗外扔的李炎黑皮大高个三人,苏淼摊了摊手,表示自己劝过了:“我说去废品站卖了更加划算,他们三个不听”

俞兮哼了声:“他们仨要是能听说才怪呢”

苏淼整个人瘫在她身上,偏天借着光看她,声音带了点放松的惬意:“那你接下来准备干嘛?去A市找砚哥?”

俞兮弯了弯唇角,冲她晃了晃手机:“我票都已经订好了”

关于沈砚的考场,她已经问过宋曜了,她的计划全部准备就绪,只差一个沈砚。

苏淼不知道在看哪里,声音很轻的说:“真羡慕你们啊”

“那你呢,不准备去找李炎拍个合照吗?”

“是个好主意,但我已经拍过了”

“我单方面拍他”

——

A市那边的新政策要到十号上午才能考完,她定了凌晨的机票,坐八个小时刚好七点,俞兮看着窗外闪烁着星星点点灯光的城市,闭上眼。

想到不久前那匆忙又措不及防的一面,俞兮手紧了紧,沈砚,八个小时的飞机肯定不好受是吧?

但一想到一睁眼就能看见你,我就觉得特别值当。

——

临近十一点,考点外被围得密不透风,却又诡异的落针可闻,将近40度的太阳高挂空中,蝉鸣不停,夹杂着热意的风滚滚袭来,汗液沁湿额角。

拥挤的人群中,少女穿着极其简单的白T黑裤,头发随意的散在肩膀两侧,白色鸭舌帽下碎发被风毫无章法地乱吹着,她毫不在意只直勾勾的盯着校门,青丝交错混杂摇曳间,一双含着水汽的眸子微微眯起,眸色偏淡清澈纯粹,波澜不惊藏蕴万物,右耳上的银环在阳光下折射出一道冷质的银芒,不定微微闪动。

她右手插兜,暴露在阳光下的左手拿着一束包扎精致的栀子,她唇角弯着淡淡的弧度,清冷恬静朦胧缥缈,唇红齿白明眸皓齿,人如其花,在这炎热的天气如清风明月般沁人心扉。

考场外面围的全是陪考家长,俞兮被挤在人流人流中央动弹不得,她在心里盘算着,最后一课应该就是新加上的自选,既然不计入总分,应该会有人提前交卷,就是不知沈砚会怎么做。

前方忽地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有人刻意压低声音和旁人交谈,但此刻俞兮面前是一层层人墙,在身高上不占优势的她看不清前方的动静,只能根据周围的讨论,听出是有人提前出了场。

前方自学校大门由远及近走出一道挺拔散漫的身影,那少年穿着最简单的白T黑裤,而且微长的碎发盖住眉眼,他在刺眼的阳光下目不斜视的朝前方走去。

媒体记者举着话筒找过来时,他正把手里的中性笔往裤子口袋里塞,微挑着眉头看他们。

“方便问一下您觉得今年新加入的自选科目难度如何?”

少年勾了下唇,嗓音清润,带了点松散的漫不经心:“还行吧”

“那请问您对下年或将正式加入高考的自选科目持一个怎么样的态度?”

他靠在墙上,伸手挡了挡那无处不在的烈阳,听到这个问题他浑不在意的笑,薄唇勾出略微戏谑的弧度:“没什么态度,这个问题你应该问下届高三生”

说完这个问题抬腿就要继续往前,那媒体记者却觉眼前人有些许眼熟,刹那间他忽然记起组长前些日子让他们看过一人照片,言语间不乏赞美欣赏,说这可是个大人物,创越那位掌权人的独生子,要是能采访到他可就真是了不得了。

眼见沈砚要走记者急忙上前拦下,天热的不像话,沈砚原本不欲多说,可奈何这回的问题却是正好戳中了他的兴趣。

如果说刚才对沈砚地尊称还是礼貌的话,现在就是实打实不掺一点假的尊重,细瞧还带了点喜悦惊愕:

“虽然本年的自选科目不计入总分,但您也是本考点第一个出来的学生,能问一下是有什么特殊原因在吗?”

夹杂着滚滚热意的风突如其来,少年额前的碎发随之扬起,露出一双狭长精致又过分凌厉的眼睛,记者亲眼见证他那原本还浮着的几丝烦躁瞬间一扫而空,丝丝缕缕笑意爬上眉梢,嘴角噙笑,眉目纯粹若是星光点缀,整个人在风中意气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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