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荔一兴奋,当即给姜源电话。姜源没接电话。她正在兴头上,也管不了许多了,中午下班,拿了腊鸡就往姜源家赶。
出了报社门,突然想起医院里挂在姜源肩膀上娇滴滴的沈小卿,兴趣全无。但也不知哪根神经搭错了,三步作两步地进了地铁,到了姜源家门口。正准备拿钥匙开门,一想,还是先敲门,不然显得自己没礼貌。
于是,她挺胸抬头下巴微收,表情到位,轻轻慢慢地敲门了。一,二,三,第三声还在响着,门开了,一身藕色真丝性感睡衣的沈小卿睡眼迷蒙、温和玉软地倚在门框上……
之荔懵了。她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什么东西死命地捏了一把,连带着整个胸腔腹腔又胀又痛。
“哟,是俞记者啊,你来找他?”沈小卿异常妩媚地翘着兰花指,看了看卧室又看着她说,“他啊,昨晚折腾了一晚上,”她伸手揉着自己的脖子后部扭着头说,“我都要散架了……”
之荔一阵天昏地眩之后,清醒了些,她强迫自己冷静,用尽可能平静且祥和的声音颤抖着说:“哦,有个朋友送了腊鸡,正好路过,给洪总尝尝。那我就不进屋了,你帮他收好!”
沈小卿接过腊鸡,凑到她鼻子前笑着说:“谢谢啊。不过呢,他啊,不爱吃这腊得干巴巴的东西,他喜欢吃新鲜的,嫩的。”
之荔的小脸一阵煞白,她强作欢颜道:“物以稀为贵,尝个鲜。”转身,尽可能挺直腰杆,用最优雅的姿势离开。
“谢谢啊。”小卿在后面得意而娇滴滴地喊,“那您慢走。”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关门声,那声音就像重锤一声一声锤打着之荔的心脏,她觉得心里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铿铛”一声摔了个七零八落。
仓皇逃出去,站在小区门口,泪水不争气地流下来,挂在腮边,之荔别过脸快速擦掉,泪水却越擦越多了……
碰巧美晴这时电话过来,再一次催促之荔安排她与姜源的会面。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之荔只能边哭鼻子边应承下来。美晴也没听出她的不对劲,强势要求,就本周末一起吃饭。之荔只得说“我尽量试试”。挂了电话,她才懊恼自己不懂拒绝人。
下班时,发现姜源在大门口等着。
之荔不理他,昂首挺胸大步向前走。
姜源一把拉住她,嘻皮笑脸地说:“俞首席,给个面子让在下当回护花使者呗。”
“放手,报社门口呢。”之荔很注意影响。
“请上车。”姜源很绅士。
车厢里,之荔黑着脸就是不看他。
观察很久,姜源问:“那天你戴着墨镜,眼睛怎么了?”
“肿了。”之荔低着头。
“为什么?”
之荔绞着手指,道:“难过。我,失恋了。”
姜源隐隐笑了,又问:“哟,没听说俞首席有男朋友了,怎么就失恋了?”
之荔长长地叹气,悠悠道:“我还没开始恋爱,就已经失恋了。”
“哦?哪个青年才俊,居然有这本事?”他打趣。
她咬咬牙,死死瞪了他一眼,不说话。
他笑笑,狡黠地问:“不会是爱上风流倜傥、足智多谋的我了吧?”
“是。”她望着他,红唇轻启。
他猛地一怔。
“你怕了吗?”她问。
姜源哑然失笑,伸出手来,摸了摸她浓密的黑发,柔声道:“之荔,你头发这么好,你的人这么好……别跟我开玩笑了。”
“只是头发好吗?”
“不!不,你什么都好,好得,好得我,好得我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他眼睛里蒙上深深的阴翳,那是在告诉之荔,他是个有故事的男人,他是个不能靠近的男人。
“你和沈小卿,怎么回事?”她终究还是问了。
“她是我的妹妹。”
“呵,你妹妹还真多。”
他愣了一会,痛苦地深呼吸,缓慢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是我妻子的妹妹。我送你回家吧,改天再请你吃饭。”说着,已调整了方向。
妻子?对了,那个叫沈洁的女子。沈洁?之荔失笑了,初次见面,他介绍他自己说:“我姓沈。”
原来,这个“沈”是他的妻子。
之荔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被心上人接上车,又莫名其妙地被心上人推出了车外,待她回过神来,姜源已连人带车消失在棉纺小区大门口。
那天,之荔走小区的花园里,有些失魂落魄的,原以为他只是有女朋友,却不想,他原是有妻子的——泪水在脸上肆意滑落,没想到,她的恋爱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之荔回家住了几天,桂兰几次催她回租的房子去。
她推托不过,就说:“妈,人家姜源有老婆。以后,别逼我过去了。”
“啊?有老婆啊?”桂兰很是震惊,“我们跟人住那么久也没听他提过他老婆啊。”
“妈,人家亲口告诉我的。而且,他跟他那小姨子,不清不白的。这人,以后别再在我面前提起。我过些日子去把东西搬过来。”
“那,”桂兰急了,凑近女儿的耳朵边紧张地问:“没给人占便宜吧?”
之荔大怒,“哎呀,妈,您都想什么呀!”
“没有就好。妈相信你。”
之荔无奈地把眼睛转向别处,长长地叹气,“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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