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房子的门是克斯里撬开的,事实上,他并没有撬,我的意思是他并没有使上劲。浅薄的月光照不清昏暗的门扉,黑漆漆一片,莽撞的少年只能摸索着把撬棍塞进去,只是轻轻一别,那扇门就毫无阻滞地打开了。仿佛是里面无言的黑暗主动推开了门,殷勤地迎接来客。

克斯里突然有些后悔来这了,这位主人有种厚重的压迫感,无形庞大的身子挡住了灰色草木间流窜着的细微的风。他感觉鼻子被塞住,呼吸也不畅快了,那种似有若无的窒息感让他迫切想要逃离。

但他终归是屈服了,屈服于他记忆里母亲平日里那种慈爱的目光。

是的,我们不得不那么做。他为自己的愚蠢找了个更加愚蠢的理由。

客人与主人深情相拥,温暖的灯光被静默的门扉关在了外面…

杨霜推门而进,门窗隔绝了声音和光,月光铜镜的白芒只能照亮十多步的距离,更远处只有黑压压一片。

前脚刚进去的三人呢?为什么连手电光都没有?杨霜心生疑惑,警惕心更加强烈。

脚下砖红色的实木地板没有灰尘,和皮鞋发出轻微的声响。杨霜只得脱掉他们,隔着袜子杨霜也能感觉到深海般的冰冷。他轻手轻脚地前行,五感放开,时刻注意着周围的情况。

他能清晰地闻到一股麝香样的古老的气味,就像那些尘封许久的典籍的味道。

但不断交替的单调的砖红色地板和窸窸窣窣私语般的涤纶摩擦音让他昏昏欲睡,走着走着连时间概念都有些模糊了。

直到一声尖叫响起,就像早晨最后一个要命的闹铃,杀死了杨霜的瞌睡虫。

那是个变声期还有些稚嫩的男声,短促而凄厉,似乎还带着些不可置信的震惊。它不断在空旷的屋子里回荡,又被他所消化。

杨霜低垂的睫毛弹起,目光凝结聚焦成实质,他站在了一段楼梯前。我怎么差点睡着了,是这间屋子的问题?还是气味?好像是楼上传来的,有人出事了?是他们中的哪一个?一连串疑问浮起。

上去看看…

战战兢兢的克斯里抖若筛糠,他是走在最后的,可不知什么时候,前边的手电光都没有了,是刚刚消失的,还是不久前,还是已经过了很长时间,他失去了概念。

只觉得阴森的府邸好像一只吞吃光亮的野兽。他只能用纤细的手电扫过每一个好像有动静的地方,那些灰蒙的角落就像野兽的眼睛,窥视着,觊觎着他的血肉,他快要崩溃了。

那突如其来惨叫声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像濒死的溺水者,喘息着,挣扎着,血液挤在在颅骨之上,他想抓住那根稻草,可恐惧淹没了他。崩溃的少年发出幼兽般微弱的呜咽,发疯似的逃向了向上的阶梯……

杨霜顺着声响和血迹找到了惨叫的来源。

伊尔凡,这个瘦高的男孩,家人眼中的好孩子,这个霸凌者。

和那个被他们霸凌的小胖子一样被割开了喉管,像一个掉落在红色果酱上的玩偶,满地的腥气冲淡了那股麝香,杨霜眼神清楚了些,看来这香味确实有问题。可没来的及细想。头顶传来了噔噔噔的脚步声,如鼓点般慌乱,声音逐渐远去。然后是一个不疾不徐的声音,闲庭信步的,这双靴子每一步都踩得很实,红木地板发出牙齿咬合般的声响。

楼上的“它”停在了杨霜的正上方,仿佛在倾听什么。杨霜僵在原地,屏住呼吸,有其他人?

在一片寂静之后,“它”似乎放弃了,哒哒的靴子声继续响起。

杨霜松了一口气,鼻翼微张,放松下来。

就在他以为没事的时候

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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