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拉着塔莉亚的手盖在自己柔软的脸上,抬起头,笑得一脸温柔,“不要害怕,你是信徒,不会疼的。”

他打开盖子,不容拒绝地拉着她的手,金黄色的液体沿着重力往下,浓稠又缓慢。

炙热的灼烧感从掌心蔓延至全身,反应时,滚烫的烙铁已然盖在了灵魂上,灵魂都为之颤抖,“啊!”

痛!实在是太痛了!她要被痛死了!

该怎么形容这种痛呢,它像是被人活剥了一层皮,对方尤嫌不够,还把手放进油锅里,噼里啪啦地,疼得塔莉亚张嘴想喊,但只能发出气声词,若不是怪力支撑着她,她已然倒在地上,蜷缩在一起。

“原来你不是啊。”

“可惜了。”

惋惜的语气。

这是她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一句。

*

“女巫怪会蛊惑人心,都怪她!”

“可是她没有绝美的一张脸啊!”

“都是伪装!”

还是有人不相信,毕竟之前有人质疑这人的神使身份——因为神使都长得好看,但面前这个人的脸,太平庸了,放在人群中根本不起眼,转瞬即往。

但这都不重要了。

“巫师都是一路货色,他们愚弄国王,也愚弄我们!”

前两天,他们并不是这么说的,他们偷偷摸摸地咒骂着这片土地统治者,只因对方不高兴了便要杀人,高兴了更要杀人,还讨论着统治者的种族问题,怀疑对方是血族。

塔莉亚被绑在木棍上,呈现十字架状,她的脑袋垂在胸前,他们知道她醒了,但没有人敢过来探查情况。

她与村民隔着木柴相望。

很荒谬。

被绑的人成了她。

目光扫向人群中的红发女郎,对方注意到了她的视线,往身边人的后方躲了躲。

那是一个高大的男人,一米九往上,黑色头发,棕色眼睛,表情庄严肃穆,双手阂在剑柄上,胸前的金盾彰显着他的身份——骑士。

口渴,饥饿,她撕扯着唇上的的死皮,嗓子火辣辣地疼,想说话,啊了半天也没发出声。

“你有什么要说的吗?”低沉宽厚的声音。

那鄙夷的眼光尽收眼底,塔莉亚合上嘴,她不想说话了,死就死吧,反正没啥好说的,生活在这个时代,跟死有什么区别。

“既然你无话可说,那仪式开始吧。”

没有废话,燃烧的火炬瞬间点燃了柴,柴不是特别干,带着湿意,呛人的烟熏得人难以呼吸,火舌亲吻着皮肤,带来火辣辣的疼,濒死时刻她竟然还有闲心想,这没有那男孩的液体痛。

她快死了。

无比清晰地认知到这一点。

眼皮阂上,整个人失去了斗志……

但是她为什么要这么痛苦地死了!至少不该死在这帮人手里!

猛然间,睁开眼,她还有一封请柬,她可以试试!

突然迸发出的生意让一直观察她的泰尔察觉到不妙,他举起手中的剑突袭而来。

“叮!”她周身多了一层防护罩。

黑色浓稠仿佛凝聚成实质性的黑团环绕在她周身,她的嘴角上扬,“祝大家好梦。”

下一秒,木架的枯藤长出新芽,人生生地消失不见!

“大人!”

身居偏远之地的村民开始恐慌起来,他们此前从未见过如此景象!人们惶恐不安着最后的话语……

*

“你看,我们的伙伴来了!”

茂密的丛林里正举办着半年一度的茶歇会,附近的巫师都赶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说着近况。

一人如此说道。

他长得极为好看,黑发温顺垂在身后,带着人开开心心地前往了降落地,但在看到对方身上的痕迹时,脸上笑容一窒。

“快去叫白女巫!”

他身后的年长者摇头,“来不及了,尤里斯。”

年长者上前握住女孩纤细的手,用魔法降低她此刻的痛苦,而原本已经涣散的瞳孔此刻重新凝聚在一起。

“谢谢。”

声音微弱得近乎听不见,现在的她脆弱得和燃烧后的纸张没什么无别,只要风轻轻一吹,就没了。

“你不该碰圣水。”年长者怜惜地摸着发黑的掌心,那一处和别处都不一样,正闪烁着金光,“黑魔法师碰到圣水再使用魔力,无力回天,可惜了。”

她长叹一口气。

这是塔莉亚第二次停听到“可惜了”这句话。

她人想笑,可扯动着脸颊上的皮没扯动,她想告诉面前这位慈悲的夫人——不要伤心,她只是要回家了,还请为她感到开心。

枯藤缠绕着身躯,生根发芽,命运的交响曲并未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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