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奏前的十九秒（二）

我不喜欢和别人对视。

我躺在观众席中央的位子上，看着台上的彩排，努力不让自己回忆刚才的夸奖，众人的眼神。台上的表演稍微让我分神，这时一位老先生走来并在我旁边坦然地坐下，他穿的西装还有那花白的鬓发让我误以为是校内的老教师，他用沉稳而缓慢的语调问我：

你是第一次弹那谱子吗？

嗯

听到回答后，他没说话只是继续看彩排。

待到幕布缓缓拉开，灯光纷纷聚到钢琴上，而她则换上黑色的正装跨步走向钢琴。她坐在钢琴前，典雅且唯美。美丽的少女与庄重的钢琴给我一种错觉，那仿佛是水晶球内不可思议的奇观。事实上也是这样，我与她早己被现实隔开，对我来说她就是玻璃水晶里的奇物。但，我感觉有些奇怪。

总感觉少了些什么。旁边的老先生喃喃地说

我点点头没有回话。老先生又问：

你知道她何时开始的吗？

我没有回答，他简短且有力地说：

钢琴就是她的开始。

很晚我才走出会场，周围已然空旷，人们离开了校园，又准备进入校园。忙忙碌碌很是踏实，然而我想她一定在钢琴上花了很多时间，同样钢琴也在她的时间中沐浴着。我踩着落日的影子，追着今天的尾巴。珍惜时间是个好习惯，难道不是吗？“时间就是金钱”这是被信奉的至理良言，可是手中的沙子握得越紧，流逝得越快。虽然我做了很多事，但感觉变得麻木，似乎那一切已变成日历和闹钟，明明充实且丰富，却感受不到色彩。时间确实能改变一切，那它能改变“时间能改变一切”吗？我何时被改变？她的开始又是什么？我看不到未来与过去，就像时间没有开始与结束那样。不是认知有缺陷，也不是个体的有限，而是我被困在现在。

时间是什么？

我只知道时间可以把一句“晚安”变成遗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