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北辛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可即使是有一线生机,大家都应该去尝试一下。
于是转身和几人说:“听到了吧,我们要出去也是有风险的,你们是想要留在这还是和我们一起出去,全看你们自己的选择。”
几人虽说年纪小,可也不是那种贪生怕死之辈,要是自己这么怕死,那为何不在这个空间中等死?再说了,在这里还不一定能死掉,看那些鬼对自己没有什么兴趣的就知道自己即使在这里也是很难死掉的。
于是都纷纷点头,决定和他们一起去闯一闯。
池北辛也将自己的意愿传达给赵瑀,赵瑀招呼了一下局长,打算也将他带走。
于是一群人离开局长办公室,浩浩荡荡的往天台走去。
“那种力量是由地下传来的,我们要逃离他,这样就算我们走了,它们也不会很快抓到我们。”在路上的赵瑀一边解释了为什么要往天台走,一边又问局长,“你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出现空间吗?在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强的‘鬼’?”
局长抹了抹自己脑壳上不存在的虚汗:“今年没发生什么,但上一年倒是发生了一件让我异常遗憾的事。”
局长看周围的一群小萝卜头,明显对这件事感兴趣,便也就娓娓道来:
“当时我还只是个狱警,我负责地下那几层的,你们都知道越是地下,那些犯人越是犯了大罪的。而且他们也没有像普通囚犯有放风的资格,基本上只能对着那漆黑发霉的水泥墙发呆,更有攻击倾向的就会被束缚衣束缚住,完全没有舒展的机会。”
“在地下一层距离楼梯最远的那个牢狱,是所有狱警的噩梦,几乎所有狱警都不愿靠近那里,于是这件活才轮到了我这个新人头上。那些前辈告诉我,里面关着的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犯人,他的容貌艳丽,但却是杀人的利器。没有哪个人能活着离开那里,明明全身都被束缚着,可还是能把进去的狱警都杀了。”
“我听到这话的时候还有些不可置信,怎么有人能被束缚住了还杀人,我先是感到恐惧,可又对这个犯人起了好奇心。”
“我第一天给他送饭,打开牢门,却只能看见他的下半张脸,上面的脸被蒙的严严实实,连那身躯也是异常的瘦弱。我左看右看也没察觉出他的恐怖,他倒是开口说要我把饭放下,我却摇了摇头,才想起他看不到,便也开口说他这样不方便,我喂你这种话。我也察觉出他开口是少年清冽的嗓音,没有我设想的那么粗狂。”
“想来第一次见面就说出这么孟浪的话,似乎有些不尊重他,可他却也不恼,轻声说了句好。之后的几天,我们便一直这么相处下去。或许,在我的心里,我们早已是朋友了。我看着别的犯人都能去放风,除了我负责的地下室不能去,想到那最后一间的少年,我还特地和别人换了站岗,去摘了那监狱里稀有的花,揣在兜里,打算带给他看。”
“很快便到了吃饭时间,我连忙去给他送饭,刚想把那朵花给他,但看到他被眼罩蒙起的眼睛,便伸手把眼罩摘下,等他睁开眼了后我才让他看向我手中的花,他长的是很好看,眼睛更像是黑曜石,在黑暗中闪闪发光。这时候我能理解为什么说他的美貌会杀人了,我慌忙避开了眼,我怕我再轻佻的说出那些让彼此都尴尬的话。我把手中的花往前递,突然听到他笑着开口说自己手都被绑住了怎么拿,我也感到羞愧,便把那花凑到他鼻尖,两人透过地下室走廊昏暗的灯光细细看着这朵平时难以看见的花。”
“他收下了我的花,他希望我能将花放到他的手里,就算是隔着束缚布料触碰他也愿意,于是我将花放入他的臂弯,那朵花就静静的躺在那里,我们享受着来之不得的肆意时光。可好景不长,几天后,他便被一群粗鲁的狱警带走,这件事就发生在我的眼前,我根本没有能力阻拦他们,连我也一同被隔绝在外,只能透过狱门的栅栏焦急至极。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被蒙上眼睛的脸转过来看着我,我读出了他的口型。那朵明艳的鲜花早已蒙尘,被践踏,谁也没有在意,除了我和他。”
“等到人群一哄而散,我才得知他被当时的局长下令带去刑讯室。我无法想象他们对他做了什么,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挺过来的。我看着他身上的伤口,似乎作用在自己身上似的,疼痛不已。”
“这几天来他一直受尽折磨,听到脚步声,他的第一反应是萎缩起来,喉咙发出嘶哑的声音。我停住了脚步,轻声喊着他的名字,直到他抬头看我,我才发觉,他的眼眶里空荡荡。他对着我哭,哭声不大,甚至接近于无声,。我这才敢走过去,我期待他还能说些什么,可我看他露出什么没有的口腔,顿时也说不出些什么话来。”
“我知道在他说出真相之前他们是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他的,可谁知道,他从一开始便说的就是真话,只是没人相信他。那身上的伤若是太严重了也只会随意的给他上药,也不管有没有用,就这么直接撒在伤口上,也不包扎,就这么任由伤口被药粉浸透,药粉吸满那些体液,泛着黄意,甚至逐渐有腐烂的倾向。”
“我每次都会在门口默默的看着他,手心被指甲划破都毫无感觉,等到深夜,我才有时间去陪伴他。说来奇怪,那些把我们吓的闻风丧胆的能力在这边却发挥不了作用。
之前若是他受伤,那些伤害他的人都会死,可这刑讯室似乎屏蔽了他的能力,直到现在,那些人还好好的活着。”
“有一天深夜,他对我摇摇头,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身边的亲人都对他不抱希望,连他也逐渐没有了期待。
我泪流满面,在我心里他已然是我最亲近的朋友了,可......
我挣扎着放下自己那点可怜的坚持。
“我同他做了最后的道别......”
他全然信任我。
那上一秒还在跳动的生命岩浆便逐渐停歇,变成了不会喷发的死火山。
“我衷心的祝愿他开心。”
“我刚了结了他,那匆匆赶来的局长便让那些狱警把我抓起来,局长让所有在场的人作证,是我杀了那名犯人。
我笑了笑,满不在意,便就安静的被押着走。”
“没想到刚踏出刑讯室一步,周围的人都在我的眼前炸开,但奇异的没有溅到我。
局长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慌忙摇头说着不要杀我,是他回来了什么的毫无逻辑的话,局长没跑几步,便也在我眼前‘绽放’开来,刑讯室出来的人,除了我,无一幸存,我知道——是他。”
“我笑了起来,却流不出一滴泪,似乎他的死亡连同我的怜悯和悲伤一同带走了,我走出这座压抑的‘城堡’,冷漠的吩咐狱警去刑讯室打扫干净,上头才不在意在这个死亡率极高的监狱到底是谁在管,不知从哪里听到了这件事,觉得有我震慑其他犯人也好,就把我提到局长的位置了。”
“今天其实是他死亡的一周年,我没想到,他实力竟如此强劲。”局长终于把前年的事尽数给他们讲完。
几名少年听完还想着那名犯人好惨,倒也真想知道他有没有犯罪,便也直言不讳的询问局长。
局长沉默了一下:“没有,他是被陷害入狱的,有人买通了那奸淫的前局长让他在狱里设计害死他。”
几名少年听的汗毛直立,纷纷表示上层大人物的世界他们不懂。
也不乏有些少年满腔热血说不能就这么让那些人死掉,起码要关监狱,让那些心思不正的人都试过刑罚,在后悔中度过余生。
局长笑了笑,似乎在这座冰冷的监狱里再次找到了动力。
很快,赵瑀和少年们都到达了这个天台,除去不小心被那些狱警变成的“鬼”扒拉伤害死亡的少年,现在足足有15人。
赵瑀手碰了一下水泥地,便出现了个入口,可就在池北辛招呼着大家往里跳去的时候,那个空间的入口瞬间崩塌。
赵瑀暗骂了一声:“我被限制了,无法形成空间。它们要追上来了,只能从另一个不安全的地方走了。”
池北辛心领神会:“走,我们只能走漏洞了,大家别掉队。”
只见赵昀创造的入口旁边有道幽深的划痕,池北辛着急的也不管不顾的直接用手把那道划痕扒拉开来,露出一片璀璨的星空。
赵瑀说:“所有人可能没有活着的希望,但总好过没希望,快跳,不然你们还想要变成怪物的口粮吗?”
少年时期总是不管不顾的,大家都往那裂缝中跳去,局长也紧随其后。
在空间中的少年有很多都受了伤,皮肤上出现深刻见骨的伤痕,很快伤痕遍布全身,流血而死,就算已经咽气,空间中的尸体还是被不停的划烂,直到粉碎。
俞厌生似乎也有点撑不住了,和彦青紧握的手也开始脱力。
彦青也察觉到了这一点,本想再握紧一点,可俞厌生对他摇了摇头,希望他能放弃自己,手臂上瞬间被割开深可见骨的一道口子。
彦青用力把他拉到自己身边,对着他耳语道:“我说过会保护你的,就一定说到做到。”
说完便用劲把他抛到池北辛身边,等到池北辛牢牢把俞厌生护好,便拿出兜里的一把小刀。
俞厌生察觉出不妙,连忙把头转过去看彦青,祈祷着不是自己想的那个结局。
可自己却还是忍不住去看彦青,又像是想要留住最后的念想。
池北辛也暗道不妙,伸手打算将俞厌生的眼睛蒙上,就听见俞厌生绝望的说:“池北辛,我就这么最后一次看他了,你还要阻止我吗?”
听闻这话的池北辛又讪讪把手放下了,张了张嘴,最后也说不出些什么。
俞厌生死死盯着彦青,彦青笑了笑,自己选择了死亡。
那些年轻人纷纷闭了眼,不愿再看见彦青这么对待自己。
谁都没有想到彦青竟是为了俞厌生能做到这种地步。
彦青对着俞厌生说了三个字,在空荡的裂缝里,连气音都没有传过来。
俞厌生还是直直的看着彦青,直到他死了,也不愿将视线挪开,他知道彦青最后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眼里泛着泪花笑了起来。
池北辛觉得有些难以言喻的诡异,但他也没有什么阻拦他们行为的理由,都是你情我愿的事,便只能叹了口气。
俞厌生推了推池北辛,试图从他的怀抱中退去,池北辛就听到他说:“没事了,他想要我活下去,那我就会如他所愿的好好活着。我背负了我们俩人的责任,他也会保护我,我也不用害怕会再受到伤害了,我们再也分不开了。”
池北辛将信将疑的松开手,看到俞厌生手臂上本来刻骨的伤瞬间治好,便也就点点头,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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