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有只牛，卧在村道睡觉，按理说不应该。
所以它被碾死了。
早上，老哑起来放尿，是第一个看见的。
牛被碾成三段，中间的肉泥印着几道车痕。
迷迷糊糊，牛头向老哑咂了咂眼睛，这是一件大事，但不是最重要的事。
最重要的事情，老哑要去给城里来的女人当模特。
老哑要为文学做贡献，因为那个女人说他要拍的是县城文学。
什么是县城文学，县城文学就是县城里的文学。
基督徒瘦老婶这么点评，田里能生稻，还能生番薯，也生基督耶稣，就没听过能生文学。
文学不重要，但是六十块钱的模特费很重要。
天空泛紫，老哑转身回去，拿刀割下一块肉，今晚吃牛肉火锅。
老哑扭着胯，别着头，看着相机。
女人经常找老哑合作，因为老哑长得丑。
剃滚圆的寸头，杂乱长出来的八字胡，笑起来暴开牙，皮肤黑得发蜡，穿的土黄色西装瘪瘪的。
合理，乡镇就该长这样子。
火了后，不少人找他拍照，老哑坐地起价，模特费收到八十块钱。
上午，村道挤满人，大家都在讨论这只牛。
被碾死，这个事实是不可否认的，但是为什么他的脊背少了块肉。
“这是基督耶稣显灵了，要吃牛肉。”
瘦老婶严肃地告诉大家。
“啊？那耶稣吃不吃猪肉？”
“耶稣是回教，不吃猪肉！”
瘦老婶指正着，大家都对此深信不疑。
“我见过耶稣，我上次问他特码下什么，他跟我说下只三十六。”
“那这个耶稣他在哪呢?”
“就在隔壁村，给人看事下阴，特灵。“
老狗认真的跟大家科普着，瘦老婶在旁边，严肃地点着头。
天刚大白，老哑就回了村。
为什么要凌晨五六点出门，是因为老板们经常早上才睡。
搞艺术，文学的，都这样子。
看见村道围满了人，老哑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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