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等世界，他还能如此没心没肺，大概也是一种幸福。
张遂翻来覆去。
终于，他等到了天黑。
原先城内还能传出狗吠声，孩童的嬉戏声。
可现在，城内一片死寂。
反而是城外，此刻的喧闹声有些刺耳。
有小孩饿着要吃东西的声音。
有人为亲人死去的哭声。
还有人病痛发出的呻吟声。
张遂爬起来，扫视了一眼四周。
看着城墙上的火光照射下来，昏暗的火光下，到处躺着的、分不清是人还是尸体的场景，张遂将身旁睡着的方豪叫醒。
方豪砸了砸嘴巴，不满道：“做什么？”
张遂强行压着怒气，低声道：“你睡觉前说什么来着？”
方豪这才睁大了眼睛，笑了一声，忙爬起来道：“小子，我果然眼睛贼亮，没看走眼。”
张遂跟着方豪离开。
两人走入夜幕中，沿着护城河边上走着，从而避开城墙上巡逻将士的视线。
走了好一会儿，他们才来到城墙东南一个角落。
高近八米的城墙，这里，坍塌了一片。
坍塌部分最低的地方，也有三米多。
在城墙坍塌的两侧，也有火把。
但是，最近的火把都在五米开外。
也有士兵巡逻。
但是，张遂数了下，每一次士兵巡逻的空隙，都有大约六十息的时间。
方豪指着坍塌城墙最低的部分道：“这里，趁士兵巡逻的空隙，我们上去。”
“我一个人上不去。”
“你撑着我，我站在你肩膀上爬上去，我进去给你取食物。”
“当然，如果你胆子够大，我上去之后，我拉你上去。”
张遂蹲在地上好一会儿。
空荡荡的肚子，让他现在异常难受。
终究，他还是没有忍住，在地上抓取了一把泥土，塞到嘴里。
满嘴的沙粒，让他忍不住要作呕。
可他还是闭上眼睛，强行咽了下去。
方豪就在一旁站着看着，没有吭声。
过了许久，张遂才站起身，将上半身已经褴褛的麻布衣裳脱了下来，撕成一条条，然后绑在腰间。
之后，他又从地上抓起大把大把的泥土，涂抹在身上、头发上，让整个人涂成泥土的颜色。
见方豪没动，张遂道：“跟着我做。”
方豪打量了一眼张遂上下，眼睛微微一亮，嘿了一声。
自己这双狗眼真亮。
这小子，有点脑子。
这样涂了泥土之后，只要不靠近仔细看，在昏暗的火光下，还真难以辨别！
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
方豪忙学着张遂的样子往身上涂抹泥土。
两人涂抹完之后，张遂看巡逻的士兵走远，对方豪道：“我先上去，然后拉你。”
方豪愣了下。
下一刻，他回过神来，笑了一声。
这小子，还心眼子挺多，防着自己！
不过，他也不是磨叽的人。
方豪才站到坍塌的城墙下，蹲了下去，示意张遂上来。
张遂走过去，扶住他的肩膀，颤巍巍地爬了上去，两脚站在方豪的肩膀上，两手扶着城墙道：“起来。”
方豪这才缓缓站起身。
张遂举起手，可以摸到坍塌城墙的边缘。
张遂费力地攀爬了上去，然后将腰上的布条解下来，一端拽在手里，一端扔了下去。
方豪拽住布条，被张遂拉了上去。
此刻，巡逻士兵也走了过来。
两人趴在坍塌城墙上，将脑袋埋在砖墙下，一动不敢动，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张遂的心脏也提到了嗓子眼。
好在士兵巡逻到坍塌处，也没有过多检查，便又折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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