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天的砍树工作,眼瞅着天气要凉了,和平区在加紧预备柴火过冬。

听说这两年的冬天要冷得多。

大家都已经认识了李牵牛,知道他那地窖里的故事,对这个没受过末日苦难的小白脸总有些潜藏待发的嫉妒。李牵牛也没办法,当时见到王金亮,实在没法隐瞒自己的背景,要不没法解释自己这三年去了哪,为什么对现在这个世道一窍不通。

女人们对他的态度就好得多,有两个洗衣房的女人在天黑后敲过门,问需不需要按按腰,或帮她去房间里修一修门锁,被李牵牛隔着门拒绝了。队里的年轻妇女们就更加婉转,只是说着自己结了婚不需要男人多干活来养。有妇女在场的时候,王金亮总是装作不经意的提到,如果自己这次当不上组长,可能就去新建的第六大队发展了——顺便带上自己的老同学李牵牛。

新加入王刚、李牵牛伐木小组的是老黄,一个寡言的老实男人。四十五岁上下,脸上常常拧成臊眉耷眼的神情。他有一个女儿,为了不让她住进洗衣房,老黄干活儿不大敢偷懒。

三人体力都不错,很快完成上午的任务量,老黄压低腰板和两个年轻人商量着:“咱仨多砍几颗吧?多赚点分。”

李牵牛和王刚都点了头,老黄便把腰板压得更低一些去找领头砍树的孙瘸子申请加班。

那个和王金亮竞选组长的老刘押着劳动队过来扛木头了,他管理劳动队要严格得多,稍有走的慢点的就会被他骂两句,劳动队这二十多人满脸的苦不堪言。

“慢点吧,真扛不动了,刘哥……”李牵牛往日相识的混混张三开口了,他已经瘦脱了相。

老刘并不说话,只是用他那冷漠的眼睛逼视张三。

张三扛不住,默默低下头,继续扛着木头跟上。

当劳动队再一次从和平区返回来扛起木头时,李牵牛已经可以看到有人的腿在打颤。果然张三脚下一个没站稳,扑倒在地,好在是两人一组,同伴闪了一下,才没致使那截木头砸在他身上。

张三装作爬不起来的样子,勉力坐在地上,苦求道:“刘哥,歇一会儿,一会儿就行。”

老刘仿佛受到了某种挑衅,皱着眉上前几步,轻描淡写的扇了张三一个耳光:“装,接着装。”

李牵牛此时才注意到老刘的手臂,相比于他显瘦的身形,那两只胳膊粗壮得很。如果全力一巴掌,恐怕能给张三打昏过去。

张三颤抖着爬了起来,和自己的队友扛起木头,继麻木、哀求之后,李牵牛第一次从他眼神里看到了愤怒。

老刘或许没看到,或许看到了也并不在意,他只是沉默的继续监督着更加沉默的奴隶们,周围则是同样沉默的和平区普通居民。

张三忽然扔下肩膀上的木头,盯着前方的地面。

随后,木头砸在地下的声音陆陆续续传来,他们依旧沉默。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向老刘。

“干什么!”老刘鼻孔大张,脸色微红:“都要干什么!”

没人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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