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领着诸多人马进了后院,两三个跑堂和一些护卫迅速收拾桌凳,人群也逐渐安静下来。
为首的公子哥信步走进院子,扫视一周,看到管平在座,顿时惊喜起来,不管身后众人,直直向管平走来。
“在下庐阳裴远,见过真人。”
管平不搭理他。
这位裴公子也不尴尬,见桌上杯盘狼藉,大声叫到:“掌柜的,好酒好肉招待!”
随从中,一个管家打扮的中年男人立即迈步而出,进了店里面和掌柜交涉。
裴远在管平两步外站住,又行了一礼。
“方才在路上,见真人走逾奔马,想着必是一位得道高修。只觉得自己福浅缘薄,还没回过神来,真人就已经走远了,心中十分恼恨。可没想到,竟让我在这偏僻小镇,与真人再度重逢,难道在下也有点缘法?”
“我不是什么真人,我是个下里巴人。”管平回道。
裴远哈哈一笑:“真人见笑,我是个粗野性子,不通文墨,礼仪之上疏漏百出,若是扭扭捏捏,怕是不仅要露出种种丑态,更是要开罪真人。一时间得遇真人,心情激涨,举止失当,请真人怪罪!”
“无妨,坐吧。”管平见这人疏落大方,就让他坐了。
裴远向前坐在管平对面。裴家随从又送上酒肉来,裴远看了一眼,向随从吩咐到,“我忘了,把今天的鹿肉和那些野味送去后厨打理,再取家里的好酒来。”
那随从应道:“薛管家已经吩咐过了。这酒是家中带来的,鹿肉野味还在打理,请真人和公子稍待。”
“没事,去吧。”裴远挥手让随从下去,站起来为管平斟酒。
“不瞒真人,我打小喜欢舞枪弄棒,等到十七八岁,觉得自己有几分武艺傍身,便离家游侠。天下何其大也,庐阳只是小小一隅。闯荡的几年间,有幸见到修士显化,掣雷御风,交融水火,方知前半生懵懵懂懂,不知天地为何本色。”
管平听着他讲,又喝了一杯酒。
“后来抛弃杂念,一心追逐,只期能够稍稍窥见门庭。”
“窥见门庭?多少人侵淫其中,荒度终生,也不见得能够一窥大道。”
裴远于是苦笑:“年轻时候,总爱幻想,一瞬间见了仙人手段,回首往常,真的是曾经沧海难为水,寝不安席、食不甘味,家里小厮都笑话我,一见仙人误终生。”
“后来,我也知道自己过于天真。向来道不可轻传,只有名山大川常有仙人显现,却又访求不得。也有传言,名京大都或有修士行走。十数年间,走访无算,终究难见,倒是被江湖术士骗了好几回。”
“也算你该。这‘掣雷御风,交融水火’的本事,在修行人中也只有真正的大修士可以施展,你一上来就锚定这种境界,也算入魔了。后来求之不得、忘之不得,只好死马当做活马医,什么都要试一下,就要受别人的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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