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出店,纪钟谙回头,向花店外的花团锦簇投去最后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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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了?”
纪钟谙刚跨进屋,纪年正在客厅的方桌上插花,往来人方向淡淡扫了一眼。
“嗯。”纪钟谙换好鞋就往厨房走,“中午吃什么?”
纪年闻言皱眉:“你没过去?”
“去了。”纪钟谙从冰箱里拿出一个苹果啃。
纪年继续看他。
纪钟谙撇头也看他:“?”
“没了?”纪年觉着荒谬。
“哦,挺好的。”
“……”
纪年顿时没了插花的兴致,双手抱在胸前,郁闷地靠坐在椅子上。
纪钟谙挑眉:“刚问你话呢,中午吃什么?”
纪年眼皮都懒得抬:“撑着了,吃不下。”
“怎么就撑着了?”纪钟谙觉着好笑。
纪年装聋,拿起桌上的残叶瞎剪。
纪钟谙见状,也没说话,找来一花瓶,打算把许人间给他的芍药插水里养着。
纪年斜了眼他的动静:“芍药?”
“嗯。”
“拿柜上那瓷瓶子养。”纪年拧着眉,指指对面的立柜,“多好看一花儿非得拿个丑瓶子糟蹋。”
“……”
纪钟谙无语照做。
纪年又看那白如皎月的花:“那姑娘给你的?”
“不是。”
纪年显然不信,半信半疑地望着他。
“谈女朋友了?”
纪钟谙动作一滞,而后捧着花瓶往厨房走。
“没有。”
看着他进出都小心拿着那花,纪年不免啧了几声。
“都二十八了,还一副连姑娘手都没碰过的傻样儿。”
纪钟谙搂着花瓶走出厨房,准备上楼。
纪年瞧着从始至终都不怎么提及花店的纪钟谙,心沉了三分,扭回头望着桌上的花发呆。
“你说的打理人不在,碰到她朋友在那边帮她忙。”
纪年肩膀倏忽一动。
纪钟谙还没迈几级阶梯:“她也挺好的,别去刁难她们。”
“我什么时候刁难过……”
纪年刚想反驳,纪钟谙却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臭小子也不听人把话说完!”纪年冲楼道口喊,“人姑娘怎么你了,回来就臭着张脸。”
“还去不去花店?去我就遣人了。”
此话一出,纪钟谙又从房间里走出,双手撑在栏杆边向下看。
“定个时间去医院?”
“……”
“得。”纪钟谙扬眉打了个响指,扭头往房间走,“想好日子通知我一声。”
回到房间便倒床,纪钟谙阖上眼,没一会儿,又睁眼看着床边白瓷瓶里的芍药。
许人间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我怎么会有孩子……”
紧接着,是许人间无数个出现在他记忆里的碎片,或是她微蹙的眉,或是她的长睫,或是她唇角的梨涡、眼尾的浅棕。
纪钟谙盯着雪白的芍药花,忽又把自己拉回现实,一种莫名的罪恶感油然而生,于是别过脸,抬手搭在额前。
如果一定要把这重逢称作偶然,那么为喜欢而怯懦多年的他,如今宁可贪婪。
明明这么多年都风平浪静,可自他回到沛榆见到许人间的第一眼,费尽心思掩藏的欢喜还是覆水难收。
但也许,这是上天为谅解少年的莽撞而作出的退让。
还提不上明目张胆,纪钟谙独自斟酌着。
他想。
为十年前的自己再争取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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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老爷子给我来电话了。”云清圆语气有些急。
许人间正仔细擦拭小提琴,没注意到她的情绪:“老爷子?”
“就我名义上的老板啊,花店的原店长。”
许人间意会:“嗯,他怎么了?”
“说实话,我都从来没见过老爷子,但我总感觉他不怎么好相处。”云清圆试图回想起与花店老板所有的对话内容,“感觉的话,应该是一个严肃刻薄的小老头。”
“你已经跟我说过不下百回了。”许人间无奈,“所以他打电话给你到底是怎么了?”
“啊,差点说偏了。”
云清圆这才意识到自己差点跑题。
“他今天打电话跟我说,他儿子以后会代替他去店里。”
许人间一怔:“那你岂不是要被辞掉了?”
“这才是我接下来要跟你说的重点。”云清圆加重语气,“他儿子要过来,但没撵我走。”
“那他的意思就是,要你们两个一起经营?”许人间停下擦拭小提琴的手。
“看样子是这个走向。”
“那不挺好?”
“哪儿好了?”
“这样不就有人干重活了,而且还是个男人。”许人间解释着,“这样你既能拿工资还不需要像以前那么累。”
“我的亲姐啊!”云清圆欲哭无泪,“我先前说的话你都忘了吗?”
“?”
“老爷子不像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嗯?”许人间疑惑,“啊,怎么了?”
“来的是他儿子啊!”
“有什么影响么?”
“那万一老爷子就让他刁难我们呢?”云清圆语速渐快,“万一他儿子不好说话或者说脾气不好,到处挑我刺怎么办?”
许人间安慰她:“先别想那么多,人不是还没来么?”
“就算真像你说的那样,咱们也不一定非要在那家店里继续干啊。”
“话倒是这么说……”
“你呢,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在市里处理好一切事情,再平安回来修整自己。”
云清圆听着,忽觉额头一阵凉意,这才意识到自己出了冷汗。
“万一他发现我找人替工怎么办?”
“?”许人间蹙眉,“他……什么时候来?”
“……明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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