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玩意儿进化得这么讲究了？
“实在纠结的话，就要红糖糖水吧。”
僵持之际，一只纤手从旁边伸到纪钟谙面前，指指其中一个瓶子。
纪钟谙睫羽一颤，侧过脸，许人间含笑的双眸撞进他的视线里。
“又碰到你了。”许人间脸上的笑意带动唇角上扬。
纪钟谙动了动喉结，侧回脸：“嗯。”
妇人注意着纪钟谙的脸色：“那……？”
“就要那个吧。”
“好。”
许人间望着纪钟谙的侧脸：“你也喜欢吃这个？”
纪钟谙面无表情：“不喜欢。”
“……？”
不喜欢还买？许人间不解。
这时，孩子堆里有认出许人间的小女孩，跑到许人间跟前。
“许老师好！”
许人间闻声，视线锁定喊她的小姑娘。
“你好啊，你也在买冰粉吗？”
小女孩点点头，又朝许人间招招手。
许人间意会，虽不知小女孩什么目的，但还是弯下腰去，撩开耳侧的头发，凑近小女孩脸前准备听她的悄悄话。
纪钟谙往身边一瞥，只见小女孩飞速瞄了他一眼，随后贴近许人间耳边，神情严肃。
“许老师，这个叔叔长得好像黑社会。”
许人间呆住。
脑子宕机两秒，她倏忽忍俊不禁，笑出声的同时缓缓扭头偷看纪钟谙。
而此刻，纪钟谙满脸写着“我听见了”。
许人间立时笑不出来了。
“怎么会这么说？”许人间强装镇定，重新看向小女孩。
小女孩也注意到了纪钟谙投来的目光，声音越来越低：“他的表情好可怕……”
还是卖冰粉的妇人出声打破尴尬：“帅哥，来，拿好。”
“嗯，谢谢。”
纪钟谙接过东西，转过身来才发现许人间怀里还搂了一大捧花。
是一大束玫瑰，色彩不一，但大多数是香槟色和血红色，花没有被精心包装，只用一条丝带简单扎成束。单看花瓣，便知这些玫瑰不算新鲜。
“那个。”许人间有些窘，“童言无忌，不好意思啊。”
纪钟谙云淡风轻：“没事。”
“你这是，刚买完菜？”许人间注意到纪钟谙手里的塑料袋。
“嗯。”
“那你住这附近？”
“没有。”
“这样……”
许人间换了只手抱花，犹豫着该不该问他吃没吃面包的事，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欠妥。
“谢谢你的面包。”
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许人间再次看向纪钟谙。
暮色渐浓，男人的脸半陷进昏暗，神色让人捉摸不透。
许人间顿觉无处安放自己的目光：“……不用客气。”
纪钟谙颔首，又晃了一眼她怀里的玫瑰：“行，先走了。”
“嗯。”
许人间目送纪钟谙转身离开，男人高大的身形衬得巷道狭小，直到背影融进路的尽头，她才收回思绪。
滚烫后知后觉地爬上耳梢。
－
砰地一声门开后，又砰地一声关上。
客厅里靠着沙发打盹的纪年惊醒，掀眼：“哟，回来了？”
纪钟谙刚进门，便冲纪年举起手里的玫瑰花束：“这你订的？”
“啊？”纪年似乎还没从困意中清醒，半眯着眼看清纪钟谙手里的东西，“我像是会给自个儿订花的人？”
“那这花干嘛搁大门口？”
纪年思索片刻，扭回头摆了摆手。
“找地儿放好就行。”
纪钟谙被纪年的前后不一弄得不明所以，于是又观察起怀里的玫瑰。
倒是和先前许人间的那束很像，只不过包装要精致得多。
把花放好，纪钟谙提着菜往厨房走。
“买菜了？”纪年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嗯。”
“都买些什么了？”
“少不了你的白菜。”
纪年从鼻腔里哼出一声，搭在茶几上的腿还晃了两晃：“说得跟你住一块的是条菜虫似的。”
屋子里安静下来，纪年没了困意，打开电视悠哉地换台。
纪钟谙的手忽又从他眼前掠过。
“这拿的什……”
话还没说完，他看见纪钟谙放在茶几上的东西时面色微凝。
“回来时看见有卖的。”纪钟谙把勺子放在盛冰粉的小碗旁边后，转身上了楼。
屋里重归寂静。
纪年端起碗，沉默注视。
一时间，所有关于少年的记忆全部涌现。
从路还走不稳便在花店里到处窜，到掉了牙不敢给他看，再到打架回来满身挂彩，再到踩着矮凳在厨房里手忙脚乱。
再到——
“纪年！”
少年的咆哮声如同重石，猝然砸落他高悬的心，坠了河。
“你骗了我十八年！”
“十八年！！”
至此，回忆戛然而止。纪年闭了闭眼，手微颤着拿起勺子，小心翼翼地舀起，尝了一口。
“……这天儿也不热啊。”他喃喃道，“怎么就开始卖了……”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