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战场上突然传来比土炮声音还要响的爆炸。镇长立刻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是说重武器只有土炮吗?怎么还有威力更大的东西?

直到有胥吏气喘吁吁地跑来,说周家人为了突破逐渐陷入僵持的战线,把镇上用来修路开矿的炸药和雷管抢去了,作为武器投入战斗。

镇长听罢眼前一黑。表示自己没办法管了,趁早请县长过来主持,这他妈拉开的阵仗分明是奔着灭族去的。

“拍电报!拍电报!一定要带官军过来,并且别带少——这帮种地的都赶得上官军了!”

通庸知道,自己参与的这一场械斗,足以在课本上登场——哪怕只会在历史教材上一笔带过——毕竟,这是自大申建国以来,荆南村民械斗规模第一次超过三千人。

械斗终归是在两天后结束了——县长亲自带着一个团的官军赶来,用二十多个士兵的命换来两方韬戈偃武。参加械斗的双方,死了将近两百个,伤者也有近千——有不少人被雷管炸得缺胳膊少腿,更有甚者杀红了眼,身上绑着雷管和炸药,扑到官军身上。通庸知道,这个镇上,周家人和刘家人的梁子自此便结下了。

通庸的想法是正确的。在数十年后,新的诸夏政权建立前夕,两族会爆发一场更大规模,也更加惨烈的械斗。不过,这一切都是后话了。

通庸的二哥被人一锤子打得晕死过去,但并没有断气,只是一直沉睡不醒。郎中们也不知道这一锤子把人打出什么怪病,但好在人还活着,便嘱咐他家人每天注意给他灌服米汤,处理好大小便——人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再醒过来他。

通庸家里四个男丁,现在大哥的胳膊还没好,二哥又一直沉睡着,小妹嫁出去以后便成了夫家的人,也没空顾得住娘家。家中的梁子就必须靠父母、三哥和通庸四人来扛。这对通庸来说,不是个好消息——待到春分,他就要去潭州考试了。但是家庭遭此变故,不得不让他把学业暂时放到一边。撸起袖子,钻进了家中的作坊,帮着家里人编竹筐。

接下来一连好长时间,通庸都在噩梦中度过晚上。他梦到那个天灵盖被掀飞的年轻人,梦到被土枪打成筛子的周大,梦见族长兴奋地大喊着“架炮轰村!架炮轰村!”,梦见一个个族人指责他是胆小鬼,在他身上绑了雷管,逼他上阵去……

大花桥村也在镇长的主持下,重盖了损毁的房屋,收敛了械斗的死者。镇长自认为两族之间,应当是再次获得和解了。但他并没看见,两家族人,时不时便今天我堵住你家的井,明天你拦住我耕地的路。

与此同时,长喜再次拿起枪杆子。

西边的群山之中,藏匿着一窝窝土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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