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接俘虏的谈判使大申国与倭人停战了三天。这三天里,大申国偷偷地做好了更多战斗准备,东山舰队也在海州准备好随时南下。

谈判结束的当天中午,倭人遣返了数百名官军俘虏,无不瘦骨嶙峋。而乐游宫邦造得知自己将要被遣返回去的时候,涕泗直流。

“已经超过一百小时了,已经超过一百小时了。”他哽咽着说道。当天晚上,八班的战士们便得知乐游宫邦造剖腹自尽的消息。

据说是倭王的旨意,专门拍了电报来勒令他自杀。

“这下恁兄弟俩,那夜黄昏除了搞来吃的,其他的都白干了。”长喜说。

“倭人真是一帮瘪犊子玩意儿!”二杠边骂,边走到树桩前,左手拉下裤子,呼啦啦地撒了泡尿。“连自个儿亲叔叔都逼死了,岛上内旮旯的人到底是咋想的?”

“听说,倭人有种制度。”通庸说。“凡是被俘虏,或者失踪,或是当了逃兵,只要时间超过一百小时,就全当战死对待——倭国那边肯定事先宣传好那个劳什子亲王已经死了,他便不得不死。”

“都是牲口!”长喜刚骂完,又挠了挠头。“咱明儿进攻不进攻啊?”

“咱五师不上,原先那几个师也不上,其他师上。”赵瞌睡突然睁开眼来了一句。“师长——现在该叫军长了,他跟皇上请示说咱损失老大,伤员太多,希望等个十天半个月再重新上去。”

“那就是,军长人好。说实话,我还跟他认识。”长喜此话一出,除了二杠,其他人都立刻凑到长喜身边。

“真的?你可别诓人。”

“系呀系呀,陈兄,你真的认系军长吗?”

“我跟他打过几天交道,当初跑牲口,被他们给骗了,二杠知道这事儿。”说着,长喜从头发里捏出一只虱子,扔进噼啪作响的火堆中。“他就是俺门儿的,俺伯跟他一块儿当的兵,俺伯是他班长。”

“你爸如果还在部队中,系不系就比军长官大啦?”眼镜问道。

“谁知道呢?当官得看脑子吧,我跟俺伯都没有那个脑子。这当初他俩第一场仗,是打庐江。俺伯说第一次参加战斗,老张叔屙了尿了一裤子,还是俺伯给他洗的。后来打侯官,俺伯搭上一条瘸腿,救了他一命。”

“噫,有这关系,你也不教他给你安排个官当当?”老赵瞪了瞪眼,说道。

“那……俺伯救他,是俺伯的本事;他当军长,是他的本事,跟我没关系。这能耐是靠自个儿长的,本事是靠自个儿挣的,官是靠自个儿当上的,媳妇儿是靠自个儿娶的,不是别人送你的。”

“噫,你咋恁笨呐!”老赵猛拍一下他。“那诸夏历史多少年了?不说多,也得四五千年了,自古以来都是人情社会,你有这关系你不用,哎呦——为啥说士农工商,士农工商,士为啥排前头?因为他是官!是官了他就有钱,有权力,想干啥就干啥。你哪怕教他给你个排长当,一个月拿那三四十块钱,虽然跟大官相比钱少得可怜,但跟平头老百姓相比不少了啊。再说排长也是官,咋不比那种地做工的要强?你看那种地做工行商的,无时无地都是下贱的。”

“班长你这话可说得不对了。”通庸说。“两百多年前提出‘工商皆本’,这‘农工商’都是国家基柱。要我说啊,当官的只是负责管理,那真正强的还是后面那三个阶层。”

赵瞌睡刚想说点什么反驳一下,不远处便传来震耳欲聋的开炮声。王老四揭开怀表盖看一眼,才发现已经是凌晨一点,其他部队约定好进攻的时刻。

震耳欲聋的开炮声在远处转化为闷雷般的声音,并没有出现太亮眼的光色。

教师的声音响起。

“万能的主啊,请带领您的绵羊远离歧途,愿我诸夏将士能将倭人送入地狱,以重获生机盎然的乐土,阿门。”

长喜听他说了这么一长串话,又在胸前画了个十字圣号,心想你不拜佛祖,也不拜张玉皇,倒去求洋神仙,也真奇怪。

数百门榴弹炮、山炮和臼炮的轰击,可并不是闹着玩的。赵瞌睡见识过榴弹炮的威力——一炮下去,方圆百米之内将没有任何活物,光是弹坑的深度,都要比几个人摞在一起要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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