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圆月从东边的山顶升起,惨白的月光笼罩了小镇;苍穹之下静得出奇,既无风声也无虫鸣,就连山脚的小溪也好像枯竭了一样,听不见流水响。

一张八仙桌上杯盘狼藉,金弗相父子和老道士各自坐了一个方位,老道士双手端起酒杯送到金弗相面前:“来,师侄。贫道敬你一杯,这些日子叨扰了,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因为待会儿我们可能趁着月色就走了。”

金弗相举起杯和老道士对撞了一下,听到老道士的这番话,一时间心里也十分不是滋味;感觉到这些天他对老道士师徒二人似乎也不太友好。

“这几天我态度也有所欠缺,还望你不要记在心上。”

金弗相刚饮完杯中酒,金老爷又端起一杯酒递到金弗相面前说道:“儿啊,我这当爹的也敬你一杯,家里家外事情多,爹也无暇顾及你;所以免不了要你受委屈,爹的这杯酒就当是向你赔罪了……”

“爹!这怎么使得……”金弗相很诧异,事出反常必有妖;爹给儿子敬酒实在说不过去,金弗相心中暗想:“这两人是怎么了,今天怎么都变着法子给我敬酒;莫非是要算计我?”

金弗相留了一个心眼,几杯酒下肚便装起了醉;金老爷平日里对金弗相总是拧眉瞪眼,两父子从未在一起喝过酒,他哪里知道金弗相肚量宽敞,以为他是真的醉了。

看着金弗相眼神迷离,口齿不清,老道士不怀好意地笑了,他转头看向金老爷,小声嘀咕道:“送少爷回房睡觉吧!”

金老爷面色凝重,皱着眉头良久才点了点头。

二人搀扶着金弗相小心翼翼地将他送回屋,为他脱去了身上的衣裳,将他放到床上。

金老爷看着老道士,压低声音问道:“今晚这事能成?”

“嘿嘿,当然能成,今晚过后金少爷必定会脱胎换骨,到时候老爷你就等着享受天伦吧!”老道士笑着说道。

等两人离开后,金弗相立马起身穿上衣服,想看看两人会耍什么手段,故意没将房门闩上。

他将一把匕首压在了枕头下面,躺在床上等着;可是等了一会,金弗相只觉得眼皮异常沉重,一个不留神居然睡了过去。

就在金弗相睡着之后,天地间也悄然发生了变化,天上的月亮正在变红,然后被黑影覆盖;是月食开始了,天地间霎时被蒙上了一层血雾。

此时金弗相的屋子里边传出了一阵抽泣,金弗相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给惊醒。

“谁!”金弗相向着发出声音的角落问道,手里也摸出了压在枕头下边的匕首,死死地握在自己手里。

“天……天狗食月开始了,我的命就要到头了……”角落里传出的是任子乾的声音。

金弗相这才扭头看向窗外,心中一阵发毛;之前听任子乾说天狗食月,原本以为是他胡言乱语,没想到真的发生了。

这时黑暗中又传出了另外一个声音:“嘿嘿~师侄,你的酒醒了?看来你是没喝好。”

“王见!是你这个老家伙!你想干什么?”金弗相在黑暗的屋子里对着发出声音的方位怒斥。

突然间,任子乾的抽泣声停了,王老道也没有了动静;屋子里又静悄悄的,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声,他甚至怀疑刚刚是自己的幻觉。

金弗相慢慢摸索着,想要找出火折子点亮油灯。但是他很快就停下手里的动作,因为感觉到有东西正在黑暗中接近自己的眉心;金弗相将手中的匕首在面前一挥,手里头一震,似乎是划到了什么东西。

接着金弗相便听见了一声惨叫,那是老道士的声音,金弗相感到事情不妙,翻身滚下床缩到角落里。

“老家伙,你想干什么?”

“嘿嘿~”黑暗中老道士笑着说道:“师侄哟~金大少爷~我就是想要你眉间的一块肉,你行行好给我吧!我一定永世记着你的好,我以后为你烧香祈福……”

“爹!救我,有人吗?快来人救我!”金弗相在屋内大声喊叫了起来,同时他也握紧了手中的匕首,准备与老道士拼个你死我活。

“嘿嘿嘿~师侄不必费劲了,今晚给你灌酒就是你爹的主意,他可是早就看你脑门上那坨肉不顺眼了;你不是也看我不顺眼吗?只要你让我挖走那块肉,我立刻就消失在你面前!”老道士挪着步子想要接近墙角的金弗相。

金弗相心中有些慌乱,伸手在面前随便一摸,摸到了一把凳子;他提起凳子猛地向前砸去,随着老道士发出一声惨叫,金弗相又赶紧挪了一个地方,屏着呼吸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子乾,点灯。”随着老道士的话音落下,一束火光从任子乾手中亮起,他捧着火折子走到桌前,点亮了油灯。

金弗相借着光亮也才看清了屋内的形势,对方就两个人,一个哭哭啼啼的任子乾,还有一个瘦若枯骨的王见。

“呵~”金弗相冷笑一声,说道:“刚才黑灯瞎火的真是吓死我了,都忘记了你们两人是一副什么模样,现在看来完全不足为惧,不是想要我的肉吗?有本事就来拿去!”

这个时候王见是背对着金弗相站着,可是当他转过身来不由得又让金弗相吸了一口凉气;他披头散发,脸上青筋暴起,五官已经错位,两颗眼球向外凸出,已经到了合不上眼皮的状态。

王见走近金弗相,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师侄,赶紧的,快没有时间了。把你眉间的肉给我,我就走了……不然……会死人的!”

面对步步逼近的王见,金弗相本能地抬起脚往他身上踹过去;老道士挨了金弗相一脚,后退了几步,满不在乎地笑了笑用手拍去了衣服上的脚印。之后依旧抬起头走向金弗相,伸着双手,两只凸出的眼球死死地盯着金弗相的眉间。

金弗相恼怒不已,一步上前又将王见踹倒在地,捡起地上的凳子往王见头上砸去;由于用力太大,以至于王见的脑门往里凹进去了一大块;不过却没有想象中血如泉涌,脑浆崩裂的景象发生。

金弗相停下了手,原本以为老道士必死无疑;却不想那老道士又挣扎着,想要起身。

“去你娘的!”金弗相骂了一声,又朝老道士头上跺了几脚;这次他没留余地,拿着匕首抬手就刺向老道士的脖颈处,一连刺了数十下。

“这次你死是不死?”金弗相骂道。

任子乾害怕地缩在角落里,疯狂地摇着头,口中喃喃自语:“没有用的,他……他死不了的,你这样他是死不了的!”

果然,王见虽然被金弗相打得变了形,但是他依然在动,身上没有流出一滴血;从他的伤口处探出来一些像白色细线一样的东西蠕动着,大概是一种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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