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醒醒啊,陈忆,别睡了!”

“花祭快开始了,走啊!不是说好的去救白岸吗,快醒醒啊!”

陈忆意识模糊,只能依稀听见外界的一些声音,此时的白华也在拼命的摇晃着陈忆,时不时甩一个巴掌,可直到陈忆的脸都红了,也没有醒来。

“再不醒过来,我可咬你了。”白华朝着陈忆的耳朵大喊威胁。

而陈忆好像终于被吓到了,手指轻轻动了一下,白华也注意到,心里的石头放下了一半,轻轻吐出一口气,坐在陈忆旁边,摇头晃脑,不知道在想什么。

“喂,怎么还在这里坐着呢,不走吗?”

白华眼睛一亮,转头看向陈忆,发现陈忆正睁着眼,嘴角微撇,像在嘲笑白华。

“切,要不是因为你,我早跑了。”白华压住心中的情绪,也学着陈忆调侃起他来。

过了一会,二人大笑起来,他们从内心深处发出笑声,好像好久不见的朋友,互相调侃,还是以前的模样。

陈忆停下笑声,挺身坐了起来,他细细感受了一下眼睛,却没有什么感觉,之前的经过好像是一场梦,就如之前做过无数次的噩梦一样,陈忆对痛苦的敏感越来越弱,可以说已经习惯了那些疼痛。所以陈忆也没有太在意,就当做是一个幻觉罢了。

“走吧,你不是说花祭开始了吗,如果想救下他,那就该走了。”陈忆向白华说道。

白华点头回应,眼睛却自顾自的看向遥远的地平线,看着远方越来越亮的那个点,他的眼里包涵着复杂的情感,愈发明显。

其实对白华来说,就这样和白岸一直一起也挺不错的,也许复活只是白岸对白华的爱罢,该是怎样的感情才能让他心甘情愿的付出呢。

这些感情,陈忆本来就不清楚,因为没有经历过,就像一个简简单单的画板,必须有人作画才有形状,而现在的陈忆就只是根据自己心中,那些书本上的价值观来行动的,可体会书上的感情什么的,陈忆根本做不到,他唯一的优势,就是过目不忘,可那独一无二的记忆力,却是陈忆最大的负担。

无法遗忘,从医学上来说,就是一种疾病,从别人的眼光看来,陈忆是非常优秀的孩子,常常让同龄人羡慕不及,因此大多数的孩子都不愿意和陈忆一起玩,当然,其中陈忆的颜值也有那么一些作用。一个长相平平无奇,成绩却非常优秀,又是自己的同龄人,这样的人,朋友这种关系,对他们来说应该是求之不得吧。

于是陈忆经常一个人走,一个人吃饭,一个人上学,一个人回家,人们说他的性格内向腼腆,而只有陈忆自己知道,他其实挺活跃,只是没有人愿意听罢了,慢慢地就这样长大了,也没有什么情感经历,只是一个单纯的男生。

可这些对陈忆来说,都无所谓,他只在意自己,或许也没有那么重视,只是和无数的人一样,害怕死亡,生命的结束,就代表一切都结束了,无论亲朋好友记不记得,对地里的人来说,都无所谓了,所以陈忆珍惜自己的命,同时又向往着死亡后的生活。

“如果你到时候都不记得白岸了,那你和他走过来的经历,又是怎样的风景呢。”陈忆和白华一起并肩走着,穿过无边无际的花海,朝着遥远的地平线走着。

“这可不是我能决定的,或许到时候,我的记忆中,白岸就从来没有存在过,一切都是我孤身一人走过来的,只是那样真的好孤单啊。”白华作势摸了摸自己的手臂。

“是吗,真的好孤单啊。”陈忆小声的说着。

又是一阵寂静,或许二人都有些尴尬,于是都默契的不再说话,朝着目标前进。

天边的红光愈发刺眼,无数闪耀的红色光点在空中漂浮着,在那些光点的包围中,一个小小的人影蜷缩在其中,白岸的灵魂变得黯淡,一层如白霜的光芒笼罩着白岸,他闭着眼睛,呼吸均匀,安然的沉睡。

巨大的彼岸花瓣如兽尾一般摇摆不定,原本的彼岸花只开了一瓣,而现在九瓣花瓣,已经开了五瓣,这时才能看清这朵花的形状,外圈是已经开放的五片花瓣,在那五片花瓣展开后,内里的花瓣也暴露出来,剩下的四片花瓣依旧相互缠绕,但隐隐有了分开的迹象。

而此时,陈忆和白华却依旧无法看见那朵高耸入云的彼岸花,二人一前一后走着,穿梭在花海中,并不说话,各自想着某些事。

“你不觉得,这片花海中,白色的彼岸花越来越多了吗?”陈忆率先打破沉寂,轻声问道。

“没错,这就是花祭快要开始的表现,那朵花在吸收着这片花海中的忆力,并储存忆力,等到九片花瓣全部展开,就可以许愿了。”白华语气平淡,只是脚步更快了一些。

“可以复活人的能力,需要不少忆力吧,那么多的忆力,从那里来的?难不成这里还可以自产自销?”陈忆不掩饰自己的疑惑。

“其实这里的忆力都来自已经死亡的人,因为这个忆域的存在,不存在的灵魂变成存在,即使是在这个忆域创造之前死亡的人,他的灵魂也可以存在,于是这个忆域将所有死亡的人的灵魂全部收集起来,并化为忆力,很多灵魂并没有记忆,只是一个忆力容器,而花祭则可以赋予他们记忆,甚至肉体,而那些灵魂则变成这里随处可见的彼岸花了。”白华知无不言,并没有假话。

陈忆虽然不知道这个忆域到底如何,但根据之前樊逸所说,忆域范围越大,消耗忆力越多,等级越高,能力越强,而这个忆域,走了这么久都没有看见边境,可见这个忆域范围之大,所以这个忆域有白华所说的能力,也并不奇怪。

“可我们走了这么久了,连那朵花的影子都没有看见,那朵花到底长什么样啊?”陈忆问道。

“那是朵巨大的彼岸花,长得和普通的彼岸花没有什么不同,只是无数人记忆的集合体,它可以体会人的感情,能听懂人的话,每过一年,花祭开始的时候,这里所有的花都会变成白色,只有那唯一的彼岸花绽放着耀眼的红光,连天上的红月也不可及,而到那时,这个忆域也不会存在了。”白华回答到。

陈忆思索着白华的话“也就是说,当白岸献祭自己复活你的时候,这个忆域也将不复存在,对吗?”

“没错,这里是他的忆域,我不过是外来人,他的灵魂消失之时,整个忆域就会崩塌,化为忆力飘散一空。”

这时,陈忆远远的看见了一点红光,就在陈忆和白华交谈之时,他们距离那朵彼岸花越来越近,在陈忆那里,已经可以看见花的一角。

只见,巨大的红色彼岸花静静矗立在白色花海中,硕大的花瓣在顶点慢慢摇曳,并散发着点点红色光点,照耀着黑色的天空,遥远红月发出的光芒似乎也被遮掩,高高的花茎上,外围的五片花瓣似有似无,内层的四片花瓣中,已经开了两片,剩下的两片摇摇欲坠,最中心的花蕊散发着淡淡的红色,还有些稚嫩。

花朵的上方,在无数光点中,白岸依旧静静的躺着,这时,他好像感受到了什么一样,眼睛缓缓睁开,望着天与地的交界点,眼神中带着些许期待和哀伤,随后又闭上眼睛,将身体蜷缩的更紧了一些,紧紧闭着的眼里,悲伤不由的从眼角露出,点滴泪水从他的脸侧流下,落向地面,又被风吹起,飘向远方。

“快看,白华,那里!”陈忆激动为白华地指向他看见的那团红光。

白华顺着陈忆的手指,看向远处,在他看见红光的一刻,眼里却出现了不可置信的神色,或者说是紧张,白华又看了看陈忆,好像在对陈忆说“你怎么看见的?”

而这些,陈忆都没有察觉。

“快走吧,看这光的亮度,花祭的开始已经近在眼前了。”说着,陈忆加快了步伐,开始奔跑。

白华为了追上陈忆,也开始跑步。

就这样,二人不断向远处的红光跑着。

“喂!别跑了,等等我!”白华在陈忆后面,气喘吁吁的喊道。

“才跑多远,你就累了?”陈忆停下脚步,脸上没有一点疲态。

陈忆停下看了看白华候,又回头继续往前走了,只是脚步慢了许多。

白华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跟在陈忆后面,他往前望去,天边的红光已经分外明显,隐隐可以看见一朵巨大的彼岸花矗立在那里。

“快到了,应该还来得及。”白华在心里想着。

很快,白华和陈忆赶到了目的地,透明站在那巨大的花茎下,四周长满了白色的彼岸花,往高处望去,只见八片花瓣正摇曳着,无数红光从中散发而出,又慢慢汇聚到花朵的正上方,像鸡蛋一样,裹着什么东西。

陈忆和白华对视一眼,白华先点了点头,比了个向上的手势。

陈忆心领神会般,脱下上衣,准备往上爬,就在陈忆把手放在花茎上时,白华连忙拉住了陈忆。

随后白华哭笑不得的告诉陈忆“我可没有说要爬上去,你理解错了。”

“是……是吗?”陈忆有些尴尬,又拿起地上的衣服穿上。

“我的意思是,白岸在上面。”白华说着便看向那团光点。

“我知道,我以为你的意思是去找他。”陈忆也看了看光团。

天空中,无数的红色光点不断飞舞,频频闪亮,好似一颗颗星星,而那无数星星包围着的,就是洁白的月亮,静谧安详,让人不愿意打扰,也许在地上看月亮的人,也会想,这时候和我一样在月亮的人在那里呢,或许月亮上会不会有人也在看我呢。

可是这样的心情对站在白色花海中的两人来说,是不存在的,因为那个月亮就是白岸,他高高挂在天空,众星环绕。

“现在怎么办?”陈忆在一旁询问白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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